自從太后不問後宮事後,連各宮妃嬪每逢初一十五的請安都免了,太后住的萬佛堂整日除了香火誦經聲,便沒了旁的熱鬧。

但今日,萬佛堂來來往往的宮人幾乎是摩肩擦踵,腳步聲紛雜,主殿內也聚滿了各宮妃嬪與太醫。

待皇帝趕到,太醫已經替太后施完針。

“太后如何了?”皇帝擰眉問道。

太醫躬身,畢恭畢敬地道:“回陛下,太后娘娘是怒急攻心,一時氣血上湧才導致的昏迷,現下微臣已經給太后施了針,約莫半柱香後太后便會醒過來,之後慢慢靜養便無大礙了。”

皇帝表情鬆了下來,擺手道:“下去吧。”

聽見主殿傳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皇帝忍不住按著額角,難掩煩躁,壓著怒意道:“誰讓她們過來打攪太后的,都給朕趕走!”

元紀神色微斂,先勸了句,“陛下先坐下歇一會,奴才這就請各宮娘娘們回去。”

皇帝被扶著坐在外間,待元紀出門,他抬眸望著橫亙在中間的屏風,只看見內室的床榻上被褥隆起的弧度。

若放在平日裡,沈昭與宮女如何算不得什麼大事。但今日在眾目睽睽之下,在佛門清淨之地,去取平安符的沈昭與宮女在佛塔內苟合,簡直荒謬!

這會兒,皇帝只慶幸太后先前讓百官的女眷們先行離開,那些跟上去的使臣也未曾親眼見到沈昭的模樣。

只是想必他們也猜到了佛塔內發生了什麼。

皇帝只覺得怒火焚心,焦頭爛額。

他本是想讓外國使臣親眼見識一番澧朝的強盛,卻不想反倒讓他們看了笑話!

沈昭與許貴妃此刻已經跪在萬佛堂宮門前請罪,沈昭脫了外裳只著素白中衣,而許貴妃亦卸了釵環跪地叩拜。

萬佛堂的宮人見狀都跟著跪下來,身子匍匐在地,額頭緊貼著地面,不敢直視此狀。

元紀自主殿而出,便瞧見這一幕,他在廊下站了片刻,走到太后寢殿門口,疾步入內,附在皇帝耳邊道:“陛下,貴妃娘娘和昭王正跪在萬佛堂外請罪,貴妃娘娘卸了貴妃釵環,昭王亦脫下了王爺袞服,只著一件素白中衣。”

皇帝神色微微一變,往屏風內看了眼。

正要起身,屏風內響起太后虛弱的聲音。

“皇帝,此事哀家便不插手了,如何處置,都由皇帝你說了算。”

皇帝並不想攬上這麼個燙手山芋。

若是處置沈昭處置的太過了,難免傷了他與許貴妃之間的情意,但若是處置的輕了,太后這邊又難以交代。

皇帝額角突突的跳,大步流星地走到廊下,抬眸便看見一步一叩首的許貴妃和沈昭二人。

此刻天上飄著雪,二人烏黑的頭髮上已經鋪滿了一層雪白,許貴妃是弱女子,面色已然蒼白。

皇帝於心不忍,斥責元紀道:“你們這群不長眼的奴才還傻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去將貴妃娘娘扶進來!”

元紀踏入風雪中,疾步走到許貴妃身邊,勸道:“貴妃娘娘,您這是何苦呢?您身子弱,若是在這風雪裡吹上一時半會兒回頭就該病倒了。”

“陛下見您如此可心疼壞了,今日之事與您沒什麼關係,您快些起來吧。”

許貴妃抬起頭,隔著風雪視線落在廊下的皇帝身上。

她愧疚一笑,拂開元紀遞過來的手,“元公公的好意本宮心領了,但今日昭兒犯下大錯,都是本宮管教不嚴之過,還害的太后娘娘氣急昏厥,亦是本宮之錯。”

元紀為難不已,“貴妃娘娘……”

“元公公不必再勸了,本宮知道陛下心中還在責怪本宮,本宮心中亦是自責,又有何顏面起身。”

她抬眸,看著元紀哭笑一聲,輕聲道:“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