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馬車內驟然伸出一隻手猛地將車簾掀開,漫天的煙花映入沈昭眼簾。
他怔了怔,目光才落在江寧德所指的方向。
鎮南王府的馬車是昔日的御匠蘇木合所造,沈昭也知當初是武安伯的嫡子明玉樊牽線,蘇木合才給鎮南王府造了這一輛馬車。
蘇木合所造的馬車都是獨一份的,他注意鎮南王府的這般久,自然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輛馬車的確是鎮南王府的馬車。
江寧德窺見他陰晴不定的臉色,斟酌著道:“今夜城中有夜市,但鎮南王妃向來甚少出門,想到乘坐這輛馬車的人極有可能是雲平縣主……”
沈昭聽後面色微變,搭在膝上的手用力握緊了些,撂下簾子重新坐回馬車內,聲音陰冷,“去尋個能看見未央湖的酒樓。”
煙火停歇,夜色也越發的濃稠。
幾塊點心下肚姜姒便覺得撐著了,從軟榻上起身,“裴臨寂,我想去甲板上走一走。”
裴臨寂目光在她平坦的小腹處掃了眼,唇邊勾起一抹淡笑,亦走到她身側,“我陪你一起去。”
“好。”姜姒輕輕額首,笑容一晚上便沒有淡下來過。
“等等。”她將要走到門口時,裴臨寂又喊住她,不待姜姒回頭,便覺得肩頭一沉。
一件玄色大髦落在她肩頭,是裴臨寂自個身上穿的那件。
他嗓音低沉,“甲板上風大,你不能凍著了。”
姜姒抿唇看著他,“你把衣裳給我了,自個不冷嗎?”
裴臨寂對她一笑,伸手緊緊握住姜姒的手,意味深長地道:“這般便不冷了。”
姜姒忍俊不禁,想著左右四周也沒有旁人,更挨他挨的近了些。
殊不知,兩人這般親密之舉都落在了沈昭眼中。
沈昭死死看著遠處畫舫上的兩道人影,其實隔著太遠,他實在看不清畫舫上的是何人,可許是因為停在未央湖外的那輛馬車,他便覺得其中一人越看越像是姜姒。
那另一個人是誰?
姜姒是被晉王強娶的,她待晉王定是沒有情意,不可能大半夜和晉王相見,那便只有……
沈昭眸色一暗。
前些時候他聽到些風聲,武安伯府與鎮南王府來往密切,明玉樊也經常入鎮南王府,莫不是另一人是明玉樊……
沈昭下意識地轉動著食指上的玉扳指,定定地看著遠處的人影,大有要將那兩人看透的架勢。
只可惜隔著太遠,他壓根瞧不清畫舫上是何人。
只能遠遠看見二人舉止親密。
心中驟然起來一團無名火,沈昭一拳砸在桌上,臉上佈滿陰鬱之色。
他著實想不明白,姜姒為何會拒絕他?!
若此刻與她在一起的人是明玉樊……他哪裡比不上區區一個明玉樊?
論身份他是尊貴的皇子,而明玉樊只是一個御前侍衛!
論相貌氣度,他更是不輸明玉樊分毫,姜姒這女子當真是被豬油蒙了眼!
此刻連沈昭也說不出清楚,他心中對姜姒是何等心思。
他惱火姜姒絲毫不稀罕他。
他向來被京都城中的貴女追捧慣了,便是皇上隨意賜給他為正妃的姚芩也是對他情根深種。
可偏偏,偏偏一個姜姒,對他愛搭不理!
他從未在女子身上受過如此大的挫折!
好半晌,沈昭才神色暫緩的坐下來,只是眼神一直盯著未央湖上的畫舫。
畫舫上,裴臨寂似有所感,往岸邊的方向多看了幾眼。
姜姒見他頻頻看向岸邊,不由得問:“怎麼了?”
裴臨寂眼底暗色一閃而過,替她將拂到臉頰上的髮絲綰到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