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天色將明,京都城被一片冷霧籠罩,街道上行人只寥寥幾人,都不約而同的朝某個方向側目。
一處空置的施粥篷下,十來個人蜷縮在角落,人擠人挨在一起,被凍的渾身發抖。
外側,四五個冷麵帶刀侍衛面無表情的盯著這些人。
周遭過路的行人竊竊私語起來。
“這些都是什麼人?”
“穿著綾羅綢緞瞧著也不像是窮苦人,怕是得罪了什麼貴人,被趕了出來……”
“我認識這些人,這些都是鎮南王妃的孃家人,聽說是容家老太太的庶妹,從隴西那鄉下地方來的……”
“你們可不知道,聽說容老太太原只請了她這位庶妹來京中小住,卻不想她這庶妹將膝下的孫子孫女全帶來了!可足足有三十多人!”
“嘶——頭次見這般不要臉的打秋風!”
張若彤、張詩蘭等人哪怕是被梅蘭老太太養歪了,面對如此情境,面對這麼多人都指責,也羞憤的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只有容梅蘭面不改色。
她被一眾人圍在最中間,厚衣服都堆在她身上,她自個倒是沒有受凍,反倒面色紅潤,抿緊了唇,臉上的皺紋褶子更深,眼神陰鷙的盯著某個方向。
那是鎮南王府的方向。
容梅蘭聲音嘶啞的呢喃,“待我孫女攀上高枝,成了真正的貴人,我定會報了今日之仇!”
將容梅蘭掃地出府後,鎮南王便派人將容府與溫豐客棧住著的也都趕了出來,加起來也不過十幾人。
容梅蘭一心想留在京都城,自然不可能安分守己的什麼也不做。
整日慫恿著膝下的孫子孫女拿著容家的銀子參加各種塞銀子便能進的詩會,意圖結交權貴,攀附上貴公子。
倒是有幾人,做了那些個貴公子的外室。
容梅蘭養的孫女學的都是討好男人的手段,她們不似京都城裡矜持、規矩大過天的女子那般保守拘禮,這些世家子覺得新鮮,一時便沉迷了進去。
有三兩個已經被一頂轎子抬進了貴公子府上,成了府上的妾。
這些事容梅蘭都知曉,但她卻瞞著容家人。
是以這些侍衛只尋出了十幾人,不知道剩下的那些,早就住去了其他地方。
其中一名侍衛轉頭看了眼那一堆子人,擰眉道:“今日一定要將她們趕出城,快些辦完差事回王府。”
昨日將人全部趕出之後,城門已經下了鑰,又因著有王府的侍衛在,尋常客棧不敢收容這群人,因此她們才擠在粥篷下避寒。
“待城門一開便將她們趕出去。”另一人回道,“你在此看著她們,我先回府向王爺覆命。”
而回來複命的侍衛正遇上早起在院子中散步的姜姒,姜姒記憶絕佳,記起他是昨日被鎮南王派去趕容梅蘭一行人的侍衛,喊住他。
“梅蘭一行可趕出城了?”
侍衛腳步停下,視線落在姜姒的裙襬處,垂頭,行禮後恭敬道:“參見小主子。”
“昨夜城門下了鑰,還未將人趕出城,待稍後城門一開,便將她們趕出去。”
姜姒想起還在春園的張秋芸,這些侍衛自然不可能還去春園要人,微微蹙眉道:“從容家和溫豐客棧一共尋到多少人?”
侍衛回想一番,“算上那個老太太,一共十九人。”
才十九人?
姜姒眉心擰了起來,要知道容梅蘭當日可是足足帶了二十幾個人過來,如今怎的只剩下十九人?
張秋芸如今在春園,那其他人呢?
姜姒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幾下,“容梅蘭來京都那日帶了二十多人,如今這人數不對,你再帶幾個人去找找,其餘的人都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