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氣質矜貴,身上還有一股處變不驚的淡然之氣,一看便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女子。
衛嫣兒原以為這樣的女子會有什麼煩惱呢?
可此刻,坐在她床榻邊的少女周身縈繞著一股深沉的悲傷,讓她狠狠一怔。
衛嫣兒懵了一下,艱難問道:“你……”
“嫣兒姑娘可想過,你若是求死,最終會落得如何下場?”明姝垂了垂眸,壓下心底複雜的情緒,淡聲道,“屆時便是親者痛、仇者快,你當真願意為了那惡人赴死,而不顧關心你的家人?”
“女子清白是很重要,可比起清白之身,更重要的是活著。失了清白不過是不嫁人了,我觀嫣兒姑娘的家人,並不是那等會逼著嫣兒姑娘嫁人的父母。”
“女子這一輩子除了嫁人難道就沒有其他事可以做嗎?”
衛嫣兒死寂的眸子裡浮現一絲亮光,隨即又暗了下來,猶豫的啟唇:“可是我害怕,我失蹤一事街坊鄰居都知道,他們都知道我失了清白……”
她苦笑一聲,“我以前心氣頗高,性子雖算不上刁蠻,可卻也看不上那些比我差的女子……我待她們也未曾有過好臉色,若是此事宣揚出去,她們定然會趁機發難。”
有的人活在俗世時,便是難以忽視旁人的眼光看法,衛嫣兒便是這樣的人。
明姝心中嘆了一聲,“嫣兒姑娘若是擔憂此事,不如同衛夫人提一提,搬離密州。”
衛嫣兒一震,眼中滿是錯愕之色,“搬離密州,這怎麼可能,衛家的根在密州,衛家先祖都埋在密州城外的山上,我爹不會答應的……”
明姝心道,未必。
她往窗外看了眼,天色已經漸黑,天幕也被黑雲遮掩,像是快要下雨了。
明姝也不再多說,站起身替衛嫣兒把被褥蓋好,輕聲道:“姑娘不試試有怎麼知道沒有可能?父母愛子之心遠比我們想象中的更要深沉。”
推開門出了屋子,明姝抬眸便見衛夫人一家人都或站或蹲的杵在廊下,衛夫人眼眶通紅,衛姣姣也哭的直擤鼻涕,一張白嫩的小臉紅通通的。
見她出來,衛夫人著急的迎上來,“縣主,嫣兒如何了?”
明姝腳步微頓,臉上浮現一抹安慰的笑容,說道:“衛夫人也不必太過擔憂,衛大姑娘心思敏感,遭此災厄心中一時難以想明白,夫人不如同先當做此事未曾發生,像往日裡一般疼愛她,待嫣兒姑娘緩過神來,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衛嫣兒是明姝救出來的,衛夫人因此十分信服她的話,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道:“好,民婦聽姑娘的。”
“天色不早了,眼看要下雨,我便先回府了。”
家中沒有想象的待客筵席,衛夫人心中羞愧,也不強留明姝,“民婦送縣主。”
明姝並未推拒,笑著應下了。
衛家在深巷之中,巷子狹窄,馬車進不來,衛夫人本想將明姝送到巷口,卻不想明姝出了大門便停住了。
衛夫人愣了愣回頭,“縣主?”
明姝凝眸望著不遠處拿著傘的黑色身影,忍不住嘴角上揚,她道:“衛夫人不必送我了,有家中人來接我。”
隨著她的目光看向不遠處,衛夫人眼中閃過驚豔之色。
這是……縣主的夫君?
在她心中暗自猜測時,明姝已經提著裙襬快步走向陸晏清
她抬眸撞進陸晏清的眼中,令她微微一愣。
只見他身似修竹,面冠如玉,他臉上的笑意好像成為了黯淡天地唯一的一抹亮色。
天空落了細雨下來,陸晏清撐開油紙傘,遮在她頭頂,兩人隔的極近,陸晏清狐裘上的黑色軟毛從明姝臉上輕輕掃過,激的明姝心中一陣酥酥麻麻。
陸晏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