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明月高懸,京都各處燭火盡熄,只有打更的更夫提著燈籠走街串巷。
待更夫走至大皇子府時,只瞧見一道黑影如同悄無聲息的貓一樣躥進王府。
更夫心下一跳,立刻垂下頭疾步匆匆的繞開了王府。
他只當什麼都沒有看見,再繞至北城敲響銅鑼,喊了聲,“丑時已至——”
話音還未落,便瞧見大皇子府的方向火光沖天,當即像是被掐住了嗓子,聲音戛然而止。
出事了!
大皇子府此刻已經是一片兵荒馬亂。
府上管家拿著大皇子的玉佩連夜進宮,顫顫巍巍地讓守衛進去通稟。
“大殿下被刺客行刺,受了重傷……”
訊息傳到老皇帝耳中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去王府看診的太醫回太醫院開藥,被傳旨的太監召去御書房時腿都在打哆嗦。
老皇帝披著明皇色的龍袍坐在龍椅上,聲若冷箭,“敬兒如何了?”
“撲通”一聲,太醫直接跪下俯首,聲音惶恐,“皇上饒命,微臣無能,大殿下傷到根本,已無力迴天!”
老皇帝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此話何意?”
太醫抬頭看了眼老皇帝,雙眼一閉,視死如歸道:“大殿下日後怕是在子孫一事上再無可能……”
“哐當——”
老皇帝直接掀了書桌,暴怒如雷,“翻遍京都也要將那刺客給朕找出來!”
大皇子府,沈敬還在昏迷之中,府上的侍妾在外跪了一地,哭聲悽慘,彷彿大皇子已經歸西一樣。
柳側妃慘白著一張臉被人扶出來,呵斥道:“哭什麼哭,殿下還好生活著便是大幸!”
一片伺候的人戰戰兢兢,唯恐牽連到自己。
柳側妃說完這話就步伐沉重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沈敬如今雖還活著,還不如死了。
斷了根,老皇帝便是再偏寵他,也不會再將皇位交到他手上。
老皇帝不僅調動了武城兵馬司的人,更是出動了大半禁軍全城搜捕,沖天的火光更是驚醒了京都大半的人。
明姝半夜被渴醒,發現屋內的燭火燃盡了,她只能藉著窗戶透進來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扶著往外走。
方才繞過床前的屏風,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她敏銳的轉頭,瞧見窗戶外有一道黑影。
這麼晚會是誰?
明姝腦中閃過一個身影,話已經脫口而出,“陸晏清,是你嗎?”
窗外的黑影一晃,明姝幾乎立刻確定了一定是陸晏清。
明姝疾步走過去推開窗,藉著月光,看見陸晏清一身黑衣站在廊下,那股血腥味更加濃郁了。
“你受傷了?”
“先前的傷不是早就好了嗎?”
眼見著陸晏清要走,明姝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便聽他悶哼一聲,手下也感覺到一片溼濡。
她一怔,面色白了,“到底怎麼回事?”
“……奴才無事。”陸晏清聲音低啞,目光在明姝臉上流連不捨得挪開,“奴才該走了,主子好生休息。”
離開王府之際,他想多看一眼主子。本來他這時不應該在王府,可是他的腿腳不停使喚便到了梨花小築。
如今能再見主子最後一面,他已經知足了。
“話沒說清楚你休想走。”明姝用力拽著他,順手拿起放在窗前邊几上的剪刀抵在脖頸間,威脅道:“進來,否則我當著你的面自裁。”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陸晏清絕對不會露出這樣決絕的眼神。
陸晏清啞然,對上明姝清澈的眼眸,半晌啞著聲道:“……奴才會連累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