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是一名捕快,這次得了聖旨來京,還是我們縣衙老爺給準備的盤纏。”
聽她對自己的身份甚是得意,我心中一動,命其他人都退下後,將那匣贈與玉婷的珠寶首飾拿出來,送與她。
又另取了一個皇上送我的玉佩交給她,輕聲道:“你拿著這塊玉佩,日後若是遇到什麼事,可來找本宮。”
“多謝娘娘!”她低聲道,再抬頭已是淚流滿面,哽咽道:“公公吩咐民女,不許提喪氣話,惹娘娘傷心,民女原本恨這個吃人的皇宮,我姐姐好好的,怎麼就落水淹死了?可今日見娘娘對南霜姐姐的關照,我又不恨了,”
她一扭頭,道:”是我姐姐命苦!”
我喉中如梗著石塊,強忍下眼淚,道:“你放心,本宮不會讓你姐姐枉死。”
她抹了抹眼睛,正色道:“娘娘可說下當日是什麼情形麼?民女做了一陣子捕快,對斷案也是有心得的。”
我望著這個隨性、面相英氣的女子,心想,她如何能明白後宮的爭鬥。
那是比真正的戰場還要殘酷的地方,其中的所夾雜的利益,就是尊為皇上都掂量一番。
就算查出來問題,若無十足的把握,無足以讓皇上放棄其中利益的把握,一切都是枉然。
不過,我還是破例帶她去了未央宮。
那片湖離宮中其他宮殿甚遠,地處偏僻,甚少有人去,所以桐花塞了些銀子給守衛,我們便順利到了湖邊棧道。
那艘木船殘骸是皇上命人打撈上來的,經查驗後,木板的確是自然腐爛,而非人為損壞,便將此事定為掖庭司失職,罷了司長之職。
又將幾個負責船隻用具的宮人發落後,便算結案。
這次去,我驚訝地發現,那些殘骸竟然成了焦炭,一問才知,是我昏迷期間,元宵節宮裡燃爆竹時,不小心引著的。
我不由得心生寒意,冷笑一聲,看來此人是我身邊熟識的人,且心思深沉難測。
沈冬月望著一汪碧水。
垂柳依依,湖光十色,碧空萬里,早已不是去年冬日時的晦暗光景。
她望了望奪走她姐姐性命的湖泊,視線移到那堆焦炭上,從中拿出一塊燃燒不盡的碳木,端詳片刻道:
“娘娘請看,此木多孔糟爛,定是白蟻等蟲害所致,民女家中也常有白蟻,但白蟻蛀食木頭需一陣子方可致木腐爛,且數目不少,所以船工,或者常坐船者,定會發覺船上有白蟻,但船工並未向人稟明此事,說明船工是知情不報,娘娘,此事有蹊蹺啊。”
我看了眼那段木,遠眺著湖面。
此事,我當然知道有蹊蹺,只是沒想到這害我性命之人,心思如此縝密,竟想出用白蟻蛀爛船木的法子,直待我一坐船,便讓船工破了船。
我想起我幽居永延宮時,有時掖庭司送來的東西里螞蟻,玉婷還抱怨過。
那時候還是秋天,原來從那時候就開始了啊。
這種事,我當然不能對沈冬月講,只是低聲道:“冬月,人死不能復生,你好好照料伯父伯母,玉婷是跟著本宮時出的事,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姐,以後我替玉婷照料你們。”
回到寢宮,已是傍晚,我胃口不佳,未用晚膳便睡下了。
皇上很晚才來,自有宮人服侍他洗漱。
他換了寢衣躺下,伸手環住我,頭埋進我的後頸,淡淡的瑞腦香讓我清醒,他嗡聲道:“見過玉婷的家人了?“
我睜開眼睛,怔怔望著深紅色的帷幔,想了想轉過身,投入他懷中,“見過了,她妹妹和她長的很像,一樣的機靈。這麼晚了皇上怎麼還來,何不就在前殿歇了?”
他低頭吻我的嘴唇:“朕抱著你的時候,睡得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