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清明,渾身卻如跟人打了一架似的,我揉了揉眼睛,疲憊不堪地回自己的房間。
客棧有專門吃飯的地方,第二天一早,店小二就吆喝著該吃早飯了。
我們四人一張桌子,四菜一湯,雖不精緻,但也可口。
趙長卿和阿吾提坐一側,我和二師兄坐一側,但我只要稍稍一抬頭就能看見他,我有意不去看他。
這時,阿吾提說:“小主人,你眼睛怎麼紅?像兔子眼睛似的?是上火了麼?”
我還沒回應,二師兄就扳過我的肩,湊近關切地說:“讓我看看……”
“不用……”我胳膊一揮,想要甩開他的手,卻忘了自己手裡端著飯碗,一整碗湯全灑在他身上。
我慌忙起身,手忙腳亂用桌布去幫他擦,“對不起,二師兄,我不是有意的……”
“沒關係。”他輕握住我的手腕,閒閒從我手裡拿過桌布,自己擦起來,一身湯飯,神色卻如飲了美酒,賞著美景,和煦溫暖。
我更覺不好意思,於是說:“你去換一身衣賞,這身髒的我給你洗洗。“
二師兄擦完了,笑著看著我說:“好。你一說,我倒想起咱們在華山時,你給我洗了半年衣裳,你記不記得,你還說要幫我洗一輩子衣裳呢。“
一陣刺耳的椅子拖地的聲音,趙長卿放下筷子,陰沉著臉,起身離開了。
他吃得真少,一碗飯都沒吃幾口。
我心裡惴惴地吃完飯,回房時經過趙長卿的房間,裡頭傳來劇烈的咳嗽聲,還有呼呼的喘息聲。
二師兄和我對視一眼,就率先推開了他的房門。
趙長卿病情加重,我們不得不怠延行程,留在客棧。
請了小鎮上的名醫,診治了一番後,說是傷了肺葉,中元不足,怕是落下了咳喘症,見風、遇冷、動怒、提神時,病情加重,呼吸不暢,甚至會致命。
偏偏又沒有根治的法子,只能這樣維持著。
名醫留下一大包中藥,交待好生調養後,走了。
阿吾提熬了一大碗藥,過去喂他,他喝了一口,又吐了出來,不喝這藥。
阿吾提出來後,說:“誰要伺候他?小主人,反正這裡離長安城不遠了,不如我們先過去,讓人給趙家遞個信,讓趙家的人過來伺候他吧!“
我端過碗,說:“我去讓他喝。“
趙長卿昏昏沉沉,閉著眼,聽見聲音,說:“我說了……我不喝,咳咳……端……走!”
“你是不是嫌苦啊?良藥苦口,你不懂麼?”
他猛然睜開眼睛,轉頭看了我一眼,看了看我端著的藥碗,又轉過臉,閉上眼睛,低聲說:“我不喝……這種……亂七八糟的藥,我回家後……請京城的大夫……看。“
我輕哼一聲,將藥碗放下,說:“愛喝不喝!”
當初我千里迢迢,從西北帶了風乾牛肉,請他吃,他也是這種德行,一臉嫌棄地擺著手,說:“我趙家頓頓有上好的黃牛肉,誰要吃你這烏糟糟的牛肉乾,吃了保不準會生病!”
那是我阿孃親自做的,她邊為我裝嫁妝邊說:“我那女婿還沒吃過咱們這裡的犛牛肉呢,你多帶些……”
我越想越氣。
還沒走到門口,他又驚天動地咳了起來。
我扭過頭,皺著眉頭看過去,而後風風火火大步走回去,坐在床邊,用蠻力一抬,就將他上身扶了起來,什麼廢話都不與他說,端過碗,就往他嘴裡喂藥。
他邊咳邊喝藥,喝下去五分,灑出來五分,著實一片狼籍。
他起伏的胸膛終於如緩歇的海面,安靜地配合我喂藥。
一勺一勺,屋內竟是這樣靜寂,只能聽見勺擦過瓷碗的聲音,他的頭靠在我的肩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