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笑著,緩緩走出宣室,出了外殿的門時,覺得臉都僵了。

傍晚時分,李德福過來傳話:“二皇子突然病了,皇上去了漪瀾殿,只怕是要到很晚了,皇上擔心誤了娘娘休息,就叫奴才來回娘娘,讓娘娘早些歇息。”

“知道了,下去吧。”我懶聲道。

“諾。”李德福眼珠轉動,許是詫異我的冷淡,想了想,笑道:“事關二皇子,皇上才去的那邊的。”

我抬眼看他一下,哼笑一聲:“我不在乎這個。”

李德福面色有些尷尬,訕訕退下。

窗下兩盆桔梗花開得正盛,往日焚的綿密甜膩香氣仍然無處不在,珠簾映著暖黃的燭光漣漣生輝,熱氣從窗隙間鑽進來,李德福的身影在帷幔處一閃,就隱去了。

我猛地站起身,喚住了他。

他飛快回來,低眉順眼道:“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我開啟紅漆鈿翠的櫃子,從裡頭拿出一個手帕,隨意地遞給李德福:

“拿去給皇上吧。”

初來這裡,我繡過一方手帕,原不是繡給他的,但卻被他撿到,這之後就成了他隨身之物,所以我又為他繡了一個,用金線繡龍紋,正經的御用之物。

李德福這才眉開眼笑,滿意退下。

玉婷端著清茶過來,正巧與李德福遇到,她聲音歡快,笑著說:“喲,李公公來啦!”

李德福壓低聲音叮囑了句什麼走了,玉婷奉上茶,關切地望著我:“娘娘可是累了?”

我輕“嗯”了一聲,問她:“其他人呢?”玉婷回道:“素兒晚膳後說是不舒服,許是睡下了,其他人都在外殿忙著打掃。”

“去把竹簾放下來。”我低聲吩咐,玉婷應著麻利去做。

我轉身拿鑰匙開啟一個匣子,玉婷過來時,我將匣子放進她懷裡,說:

“皇上派你來我這裡,原是為了我安胎,如今我既沒了身孕,你還是要回御前侍奉的,咱們兩個有同屋之誼,你又跟我一場,這些都是皇上賞的,我在宮裡用不著,日後你是要放出宮的,你拿去吧。”

玉婷驚訝:“皇上要我回御前侍奉?李公公剛才來說的?”

“這倒沒有。不過也快了吧。”我將鑰匙也放在她手心裡,轉身要去床上。

“呀!這麼多好東西,娘娘,我可不敢要。”

我回頭看,玉婷已經掀開了匣子,裡邊的翡翠、寶石、東珠隔老遠都透出光華來。

“你收著吧,別叫人瞧見了,我累了,想要睡了。”

玉婷過來侍奉我躺在床上,不停地說著話:“侍奉皇上雖然也好,但我還是喜歡跟娘娘在一起,特別的自在……”

帷幔放下,內室昏沉沉的,寂然無聲。

我翻身坐起來,從荷包中倒出一粒藥丸來,拿在手中時,不禁望著外面暖暖的一點燭火出了神。

白天,蘇韓胄又讓人送來信,只兩個字:功成。

我忽然明白,根本沒有全身而退,只有永遠沉寂、消失,才能不被人察覺。

在入宮之初,我就該心知肚明,我進宮,不是為了我的前程,我的歸宿,甚至是生死都無關緊要,我就像一個死間,只求任務完成。

我輕嘆一聲,重新躺下來,正要含下那顆藥丸,玉婷卻歡喜地進來回稟:“娘娘,皇上來了。”

那藥滑入絲被褶皺之中,再尋不見了。

我混混沌沌坐起來,任玉婷慌里慌張為我攏發收拾,還來不及穿上外衣,皇上已經進來。

他站在簾外,海青團龍常服看起來與那昏暗融為一體,李德福使了眼色,一屋子的太監宮女皆退出去。

我找了外衫披上,走上前接駕:“皇上怎麼來了?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