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疑太后。
回自己宮裡時,已是夜幕沉沉。
我坐在轎輦裡,疲倦不堪地歪在軟靠上。
輕紗簾外,一盞羊角燈愈來愈近,擦身而過時,我輕掀開一角,看到太后身邊的餘公公領著一個小太監經過。
小太監手裡拎著一個提盒。
我心念一動,問玉婷:“那邊是什麼地方?”
“回娘娘,後頭不遠處就是掖庭的一個偏門,因為挨著未央廄獄,所以很少有人從那裡過。”
“停轎!”我厲喝一聲。
不等轎停穩,就掀開紗簾下轎,玉婷嚇了一跳,連忙喊人扶穩我下去。
一下轎,我就推開身邊的人,快步走到餘公公面前,大聲道:“站住!”
餘公公拱手朝我行了禮,皮笑肉不笑,道:“董昭儀叫奴才有什麼吩咐?如果沒有要緊事,奴才還有太后的急差要辦呢,就先走一步了。”
“本宮丟了個簪子,這一路上本宮就見了你二人,可是你們撿到了?”
餘公公低眉順眼,語意卻不以為然:“奴才不曾見。”
“這裡面是——”我掠過他,伸手去拿提盒。
手臂一緊,餘公公已是握住了我。
以調查為由,把人關押在牢中——怕是明日就會傳出霍將軍在牢中身染急病暴斃的訊息。
再有本事的人,若是不忠,旁人也留他不得。
戰場上的英雄,會這樣無聲無息地死掉!
不能再等下去了,就是現在吧。餘公公的手剛嵌牢我,我一把掀翻了提盒,手落下時拽住了他的手臂,用力朝後倒下,拉著他一同倒下。
鑽心的裂痛從後背滲入腹部,除了胸腹間的痛,其它都變得麻木,更顯那一處的痛楚。
渾身的力氣潰散,我仍緊抓著餘公公的手臂,隨侍們團團圍過來,都嚇壞了,“娘娘、娘娘”叫個不停,連玉婷都手足無措。
我拼勁最後的力氣,低聲說:“皇上……去找皇上……”
宣室的寢殿燃著巨臂燭火,我仍覺得四周昏暗冰冷,錐骨的巨痛潮水般湧來,我疼得四肢抽搐捲縮著,連呼吸都是疼的。
這樣的痛楚,真的不如死了算了,像是有把刀在我體內一點點割開血肉,我忍耐到極處,想要叫喊,卻只發處嗚咽的含糊呻吟。
我想起那天在畫舫上,古力扎爾站在船艙邊,她疼的身子弓成蝦的形狀,滿頭冷汗……她也是這般疼麼?……我知道會受一番苦楚,沒想到是這樣的疼……所以老天也讓我體驗這樣的感受……
“進不得啊!萬歲爺,進去不得!”李德福的急切的聲音突然響起。
“滾開!”皇上厲聲道。
“撲通、撲通”的跪地聲、嘈雜聲響成一片。
”皇上,進不得啊!”
皇上聲音變了調,粗喘著氣:“誰再敢攔著朕,朕就要誰的命!”
“萬歲爺,今日你就算殺了奴才,奴才也不能讓您進去。”李德福急的要哭出來了。
冰涼的眼淚從我眼眶滑入耳鬢,我淒厲哀哭,在一次次迸發的痛楚中,拼力喚他,喚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男人的名字:“劉志……劉志……”
瓷器摔打聲後,內殿的門被“砰”的踹開,穩婆宮女們皆嚇得跪成一片。
徐太醫一手鮮紅的血,一把扯下帷幔,急步迎過去:“皇上,萬萬不可來這裡啊!”
皇上的腳步聲趨緊,怒吼道:“滾!”
殿外又傳來一個聲音:“荒唐!你是連祖制規矩都不顧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