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大樹下,透過黑黛色的枯枝望那月。

正望著出神,忽聽腳步聲響,朝這邊走來。

我忙轉過身,見一盞羊角燈照著亮,還以為是哪宮的主子,依規行了禮。

“你站著看什麼?不冷麼?“竟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我唬了一跳,心裡砰砰亂跳,目光偷瞥,只見那人袖口微露紫貂油亮絨滑的毛尖。

向例御衣行袍才能用紫貂,此人有御賜之物,定是來參加宮宴的顯貴。

可這是掖庭,御花園,他怎麼能到這裡來?

鑑於上次的護衛之事,我立即緊張起來,說:“這裡是掖庭,王爺還是快回建彰宮吧。”我福了福身子就要走。

卻被他用摺扇擋下,他親自拿了燈照我,我扭過臉去,他笑道:“姑娘好眼力,一眼識破本王的身份,姑娘不必擔心,這御花園我逛過幾回了。”

衛太后有三子,平南公主劉姝,當今聖上劉志,還有就是眼前這位——衛太后幼子劉武。

當初先皇駕崩,衛太后秘不發喪,意圖讓自己最疼愛的幼子繼承大統。

幸得兩位先皇託孤之臣極力掣肘,劉志這才遵遺詔登基。

是以衛太后一直心生不快,不僅允劉武留在長安城,還許他可自由出入皇宮。

更甚者,還在長樂宮為他留有一個院子,可供他小住。

因此,能在這御花園隨意進出的,只能是這位王爺。

“你是皇兄身邊的人,前兩日我見過你,”

大冬天他開啟摺扇搖著:“皇兄真是有福氣,連身邊做事的人都是仙女般的人物,不知姑娘芳名是什麼?”

“墨蘭。”我輕聲說。

“墨蘭!好名字!本王雅字中也有一個蘭字,哈哈哈,看來你與本王有莫大的緣分啊,相逢不如偶遇,走,陪本王走走。”

我抬眸羞澀道:“回王爺,奴婢這會子有要緊事做,明日此時可好?”

“還在此處?”他笑意盈然,甚是得意。

我沉吟了下,湊進他一步,壓低嗓子說:“雙虹橋,那裡僻靜。”

他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好,一言為定。”

我看了眼不遠處的侍從,悄聲說:“王爺一個人來,不要點燈。“

“好。”他也學我壓低聲音說話。

“那奴婢先回去了。”

“姑娘慢走。”

我後退著離開,聽見他雀躍地低吼了一聲。

宮宴結束後,眾人簇擁著皇上走進宜室。

墨蘭為皇上解下大氅,侍奉就寢的宮女端來臉盆和熱毛巾,我端著茶碗立在一旁。

皇上換了常服後,才坐下喝茶。

正對著軟榻的架子上,放著一個景泰藍的瓷瓶,裡面插著一束梅花,加以松柏枝和竹葉,精巧別緻。

果然,皇上問起:“那是什麼?“

我恭聲道:“回皇上,奴才見這瓷瓶閒置著,晚上無事就去梅園剪了幾枝梅花插了起來。”

“倒是物盡所用。”皇上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下了值,回到住處,洗漱一番後便開始鋪床。

玉婷用毛刷擦著床,道:“玉如真是手巧,那花插得,怎麼瞧都覺得舒心。”

墨蘭對著銅鏡擦臉,聽玉婷一說,放下銅鏡看向我:“玉如你不是身體不適麼?怎麼不歇著,還去梅園剪花。”

我將頭髮散開,用木梳輕輕梳著:“坐著無聊,就隨意走了走。”

天短,皇上不再午睡,總是獨自看書。

我和李德福、楠江立在暖閣外,聽見裡邊傳出兩聲咳嗽聲,李德福對我悄聲說:“去給皇上送茶。”

我應了聲,掀開簾子進去,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