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室殿宇廣闊,廊下種有常青花木。
墨蘭站在一株海棠花旁,翹首以待,一見我們過來,忙迎過來。
“玉如妹妹,真是太好了,你總算回來了,”
她攙著我,一臉懊惱:“都怪我,我要是咬死不說,你也用不著受這份委屈。”
我騰出一隻手,撫向她的手背:“墨蘭姐姐莫要自責,當時情形你又不知是什麼,何況的確是湊巧,湊巧那私闖掖庭的護衛手裡有一方那樣的帕子,”
我見她臉上露出不自在的笑,遂微笑說:“好啦,如今我不是好好站著了麼?”
李德福從屋裡出來,見到我,遙遙說:“姑娘且在這裡稍等,我去向皇上回稟,好叫你進去謝恩。”
急匆匆回去,很快又出來,笑著說:“皇上吩咐,不必進去謝恩了,你受了驚嚇,這兩日就不必當差了。”
入了夜,屋內靜寂。
玉婷早早就睡了,墨蘭卻翻身下了床。
她掩門出去後,我披了衣裳便跟了上去。
她走至一處緊閉的宮門處,停了下來,竟對著一扇宮門在說話。
我離得遠,聽不清,便繞到那道牆的後頭,與她一牆之隔。
哪知,墨蘭不是在對著宮門說話,而是一位中年女人的聲音。
那黝黑的宮門下,竟有一個人。
那人應早站在那裡,因藏在暗處,根本難以察覺。
那女人問:“她回去後有沒有說有人要害她的命的話?”
“沒有,她隻字未提。不過今日她回去,皇上說不必謝恩,連見都沒見她,這樣看,皇上待她也沒有特別之處,不過是著她研過墨罷了。”墨蘭壓低聲音說。
“你哪裡懂咱們這位萬歲爺,他越是心裡在乎,越是表面淡著。掖庭混進了男子,這麼蹊蹺的事,你真當皇上看不出什麼?”
“皇上心裡頭定是惱極了,竟敢算計到御前的人身上去,可竟然就這樣不了了之了,所以,還真不能小瞧了那個玉如。”
臘月時節,風從宮門處呼呼吹來,她們的聲音壓得很低,需凝神才能斷斷續續聽清。
但因其中之事與我息息相關,因此我全聽了去。
我的手扶著冰冷的牆壁,手指已是有些僵硬,卻猛然憶起那日皇上遞來帕子來。
暈黃燈光映著他的手,晰白淨利,隱有力道,雪白帕子輕飄飄執在他手上,兩朵紫色桔梗花妍麗至極。
我輕手輕腳原路回去。
又飄起了雪,天上卻有一輪殘月。
我走得急,也不看腳下,只仰面望著前方的宮牆一角,碧紫深黑的天,紅牆四合,天像是一口深深的井,而我便在井底下。
我費盡周折來到此處,並不是來做旁人的墊腳石的。
更不想做這未央宮的孤魂野鬼。
連下幾場大雪,城中不少民宅被積雪壓塌,常有凍死的人暴屍街頭。
災情慘重,皇上亦是心急猶焚。
這天又下了一天,到傍晚方止。
皇帝踱到殿前,只見亭臺樓榭籠著白紗,幾個太監宮女正在清掃雪,他蹙眉道:“不知城中百姓如何了?”
又轉過身吩咐:“朕去城牆瞧瞧。”
御前侍候的人,以及當值侍衛,簇擁著皇帝登上城樓。
冷風撲打在臉上,如刀割一般,李德福的聲音凍得都發顫:“皇上,天要黑了,又這麼冷,皇上萬金之軀,只怕萬一受了風寒,還是起駕回去吧。“
皇上目光卻只凝望著皇宮之外,東西九城萬家燈火如天上群星落地,璀璨茫茫點點。
李德福又要開口,被皇上阻下:“你們都留下,朕去走一走再回去。”
李德福焦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