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背倚猴麵包樹等了約莫一刻鐘,心覺不能再等,就算猴麵包樹能充飢解渴,也等不來破局之計,踩著大象一尺多寬的泥腳印往遠方去,走了兩個多小時,日頭依舊高懸,風絲刮不到這片貧瘠土地。樹與樹的間隔要上千米,身後傳來噠噠偶蹄類動物奔跑的聲音,黑瞎子一回頭,和一匹角馬對上雙眸。
黑瞎子哈哈大笑,草背上長大的民族,馭馬不在話下,朝角馬快跑幾步,趁角馬反應不及,抓住彎曲犄角縱身一躍,一掌拍在馬腚上。角馬懵然,抬起一條前蹄,吭吭刨了兩下地,刨出枯草,扭頭水汪汪的眸子單邊盯視黑瞎子。
黑瞎子撓頭,“和非洲馬的肢體語言果然有障礙。”兩手環抱馬頸,浮在馬耳旁好商好量,“兄弟,你往常在哪飲水?或者你順著大象腳印跑過去?”
角馬耳朵發癢,搖搖耳朵,噴了個響鼻,只覺太陽曬得渾身皮肉發熱,竟遂了黑瞎子的願,往河邊奔去。馬揚起風,黑瞎子方覺涼快些許,兩腿緊夾馬腹,腰身隨馬架勢顛簸,上身屹立不動。
角馬奔出百公里遠,停駐在一片枯草蕩上,草根被來來往往的蹄子或爪子踩得零碎,再也抽不出嫩芽,一條卷著黃沙的丈寬小河淌過,河不知幾許深,隱隱有一雙雙褐綠色眼睛閃過。
角馬彎腰欲飲,被黑瞎子一把揪住脖頸,翻身下馬,抱著蹄子往後拖,“兄弟,你沒發現有鱷魚麼?你要是被啃了,我一時半會找不到坐騎。”
黑瞎子琉璃眸被非洲大草原的烈日曬出青海鹽湖一樣的淺綠,定睛一看,暗罵一聲,“我沒看錯吧?這玩意怎麼在這。”
黃沙翻滾的河面上露出一截玄鐵劍柄,上纏指寬黑牛皮綁帶,柄尾嵌一枚紅寶石。
黑瞎子望向河裡擠擠壓壓免費來領雞蛋一樣的鱷魚們,撿起岸邊石塊向劍柄擲過去,砸偏一寸,劍未倒。心知不是幻象,懷中掏出五爪鉤,遙遙拋了過去。
精鋼鉤爪扣在劍柄上,鋼絲繩繞了幾周。黑瞎子扎穩馬步,五爪鉤的鋼絲繩在手上纏了幾圈,使出萬鈞之力,一步步向後退去。
鋼絲繩繃得像滿弓之弦,勒在半指手套裡,割破厚實駝皮面,黑瞎子憋得脖頸通紅,額角青筋暴起。能扛千斤石磨的巴圖魯也拔不出一柄秦王劍。
角馬打了個響鼻,頂頂他腰際。黑瞎子恍然間緩過神,自言自語道,“嘖,在酆都連過十關,人也魔障了,非硬碰硬幹什麼?”
背起雙手一圈圈溜達在河堤之上,分析境況,“單是我遇到秦王劍,還是別的選手也遇到了?沒看到別的選手,但若是都在此地遇劍,必是十二個大千宇宙疊加於此處。如果同時拔出秦王劍,算誰的?”
一絲不苟觀察賽況的小陳扭頭同鄭偃講,“鄭老,您姑爺不讀哲學系可惜了。”
恰如黑瞎子所料,安可騎白馬被那伽山人追攆到金磚鋪地的異國大殿,拱橋穹頂嵌著琉璃,七彩光撲洩而下。唱詩班恢弘肅穆的聲音飄來卻不見人煙,大殿空蕩蕩,只有白玉臺矗立當中,嵌著玄鐵秦王劍。
安可翻身下馬,連滾帶爬撲向白玉臺,身上銀飾環佩叮噹。那伽山人手持銅缽,大喝一聲,“苗疆妖女,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安可剛得很,細白脖頸一揚,袖口放出蜘蛛蜈蚣蠍子蟾蜍,輕蔑一笑,“你誰啊?”脫下繡花鞋,狠狠砸過去,赤足踏上白玉臺,兩手握住劍柄,果不其然,秦王劍未動。
那伽山人託銅缽,卻收不進五毒之物,在大殿裡逃得倉皇。白馬雙眸溫柔,直視一場鬧劇。
黑瞎子在非洲大草原上似想到辦法,打了個響指,“不如等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