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縣尊大人這個樣子,以後可怎麼是好!”
耿亮娘子是個嬌嬌俏俏的江南美女,說話溫溫柔柔,黏黏膩膩,叫人無端的想歪了去。
“怎麼是好,橫豎你家男人又不往跟前湊,你操心個什麼!”田業娘子懟回去。
她年長,如今是三個孩子的娘,田業在外踏實,在家老實,她能有什麼樣的想法,“縣尊大人看上你家男人,你怕不歡喜的跳起來,今兒吃肥雞,明兒吃大鴨子,只是你也不抬眼瞧瞧,咱們把全身的優點都割下來,湊到一起可有縣尊一半的好看,她這樣的,怎麼又是咱們這樣子的小門小戶能養得起的,你快些把心放在肚子裡,你不是喜歡芍藥,今兒你領著人快些把那邊地收拾出來,我今年冬天就給你種!”
芍藥可是一味好藥材,縣尊大人把園子交給她打理,她勢必要做出個樣子,整個府衙後衙四十五口子,到明年定要供給自足,自家主人這見天的混在男人堆裡,若是再沒有錢,可怎麼說個好婆家。
田業娘子這邊操著心,領著除草採野菜的人快步往庖廚去準備午食,她家三個調皮鬼正從後院角門下了車,跳跳鬧鬧的叫著。
“阿孃——”
“阿孃耶!”
“娘!”
聲音一聲大過一聲,自在的就像是屋簷下啄土的小麻雀。
見了這樣的孩子,就是耿亮家的娘子也撫著自己的肚子帶上了微笑,領著幾個才留頭的小丫鬟挎著小竹籃帶著往園子旁邊去挖草。
今兒天氣大好,這草一拔,經太陽一曬,多有幾回,地就乾淨了。
不一會兒,青煙直上,這個點兒,廚房正在剁雞斬羊,熱鬧的準備飯食。
春華看著眼前蜜色磁碟上一道青黃相間的炸野菜丸子,喝著廚房裡特意為她熬製的燕窩羹,用筷子夾起一塊黑胡椒烤羊小排,嚥下嘴裡的烤胡蘿蔔,腦中的想法絲毫沒有停止。
方才去縣丞那裡拜訪,想調取近十年洛南縣的倉庫、糧馬和文書檔案,不想連去三趟,被攢典擋回來了。
縣丞下鄉鎮安排收稅去了。
頂頭上司到任月餘還沒能見到副手,這算是個不大不小的軟釘子。
然而,縣丞雖然是她的輔佐之官,但大都由地方推舉的恩貢、拔貢推選,雖然是她的下首,卻是吏部選派的正八品吏員,加上這龐縣丞在洛南縣經營有一十二年,同地方鄉紳來往是他的主要職責,更是在洛南勢力驚人。
州府官員三年一任,年年考核,州縣官員五年一任,五年一考,過去的六年,洛南縣十室七空,前任洛南縣令早已身首異處,龐縣丞卻仍舊中堂高座。
這眼見的是一種能力,也眼見的是一樁罪惡。
但,春華卻不是一無所知的,任何事情只要做過就有痕跡。
貪腐與否,不是萬民傘就能掩蓋的,任何一個現代人都熟悉的一件事就是鉅額財產來源不明罪。
當然,用這條沒有的罪來定死龐縣丞是痴人說夢。
但,從中尋找蛛絲馬跡找出給他提供金源的打手卻是一條捷徑。
眼下的她還需要蟄伏,時間還很長,任期前面的幾年,只要能不被栽贓陷害下去就是勝利。
春華在算計龐縣丞,龐縣丞又何嘗沒有在算計他。
此時的春華絕對不會想到,她三度拜訪都不再的龐縣尉正在她剛離開幾個月的張莊裡正家裡看她冒險畫下來的地圖。
“想不到你家竟然還有這樣的人才。”龐縣丞隨手翻看了手上的地圖,這些圖包含了附近三鎮實際的田地河流村莊狀況和大概的人口狀況。
在沒有衛星雲圖的現在,知道所有的田地訊息能夠最大程度的推算出全縣的年收入和隱田人口,從低下人的口中能更清楚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