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縷暮色沉入紫杉林深處,萊特莊園的舞廳已被燭火映照得如同白晝。水晶吊燈折射著暖黃的燭光,在鑲嵌著金絲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樂師們除錯著琴絃,黑管與提琴的低吟交織成輕柔的前奏,彷彿在等待一場盛大的開場。
夏華挽著程易的手臂,緩步走下弧形樓梯。她今晚穿了一襲銀灰色的緞面長裙,裙襬上繡著暗紋的玫瑰藤蔓,在燭光下若隱若現。頸間是一串珍珠項鍊,每一顆都圓潤如滿月,襯得她肌膚如雪。
“夏爵士今晚真是光彩照人。”鐵匠的妻子莫莉低聲讚歎,身旁的磨坊主夫人連連點頭。
“聽說她為這次舞會特意從大宣運來了絲綢和瓷器,連餐巾都是繡著家族紋章的。”
“可不是,萊特莊園如今可是整個郡最體面的地方。”
夏華微笑著向眾人頷首,目光掃過舞廳,滿意地看著賓客們臉上驚歎的神情。三年前,她在這片牧場建莊園時,沒人相信她一個帶孩子的寡婦能能將它經營成如今的模樣。而現在,她成為了身價百萬金磅的女爵士,連最挑剔的貴族夫人也不得不承認——萊特莊園的舞會,是社交季最不可錯過的盛事。
舞會正式開始後,張子興從人群中走出,向伊芙特·埃摩森伸出手。他今晚穿了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藍色禮服,袖口的金線刺繡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埃摩森小姐,能否賞光跳一支舞?”
伊芙特眨了眨眼,唇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張爵士,您確定不是想借機推銷您的新香水?”
張子興低笑,聲音低沉而溫柔:“今晚不談生意,只談風月。”
他們滑入舞池,樂師適時地奏起一支舒緩的圓舞曲。張子興的舞步優雅而精準,伊芙特的紅裙在旋轉間如火焰般綻放。
“你今晚很美。”他低聲說道。
“你今晚也很會說話。”她輕笑。
舞曲漸入高潮時,張子興突然停下腳步,從懷中取出一枚鑲嵌著藍寶石的戒指。
“伊芙特·埃摩森,”他單膝跪地,聲音清晰而堅定,“你願意嫁給我嗎?”
整個舞廳瞬間安靜下來,連樂師都停下了演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對璧人身上。
伊芙特怔了一瞬,隨即笑出聲:“你終於問出口了,我還以為你要等到下個世紀。”
張子興挑眉:“所以,答案呢?”
“當然願意,你這個精明的商人。”她伸出手,任由他將戒指戴上她的無名指。
舞廳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夏華站在一旁,唇角含笑,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瞥向瑪麗安。
瑪麗安倚在露臺的欄杆上,手中的香檳杯映著月光,泛著冷冽的銀光。
“怎麼,不進去慶祝?”夏華走到她身旁,輕聲問道。
“讓他們先熱鬧一會兒吧。”瑪麗安輕笑,嗓音裡帶著一絲慵懶,“我老了,受不了太吵的場合。”
夏華沒說話,只是遞給她一杯溫熱的紅茶。
瑪麗安接過,指尖摩挲著杯沿,半晌才低聲道:“其實我早該料到這一天。”
“你後悔嗎?”
“後悔什麼?後悔當初沒嫁給他?”瑪麗安嗤笑一聲,搖了搖頭,“不,我和他從來就不是一路人。他喜歡安穩,而我……註定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她仰頭望向星空,金紅色的捲髮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我只是沒想到,他會選伊芙特。”
夏華沉默片刻,輕聲道:“或許正是因為伊芙特和你不一樣。”
瑪麗安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釋然:“你說得對。她比我更適合他。”
她舉起香檳杯,對著舞廳的方向遙遙一敬。
“祝他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