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祖這些人殺氣太重,煞氣過甚,白日裡長安城流年星官衝犯鬥牛煞,位置在西,趙孝祖一行人又自西邊來,會加重煞氣。

只有等太陽落山,紫微宮在正天,才能消解趙孝祖這些人帶來的煞氣。

也就是說,不允許趙孝祖一行人白日從西邊的開遠門進城,只允許他們天黑之後從南邊的啟夏門進入。

而正南的中門是明德門,開啟城門就可以直接看到皇城口的朱雀門。

平日裡走啟夏門最多的是農夫與菜販子。

眼看著太陽落山,又等到星斗漫天的時候,在城外等待一天的趙孝祖吆喝一聲,就帶著隸屬於關中的一千一百餘府兵沿著啟夏門魚貫入城。

雖然是關中府兵,對這座城,他們還是不熟悉,馬蹄特特地走在長安平整的石板街上,除過一些不良人在街上游蕩,看不到一個百姓。

六月的長安悶熱且潮溼,趙孝祖身上的汗水從鐵甲裙襬位置不斷地滴落,而被汗水侵蝕的斷臂傷處更是又痛又癢。

他強忍著憤怒,問前來迎接他的一位兵部郎中:“秦郎中,兒郎們在城外等候整日,為何不見有糧草供應?”

秦郎中攤攤手道:“某家接到的軍令是迎接總管進城,並無支應糧草一事。”

趙孝祖道:“兵部不會以為某家與兒郎們的身子,真的是鋼澆鐵鑄的吧?”

秦郎中隨意地拱拱手錶示歉意道:“或許是忘記了吧!”

趙孝祖瞅著眼前這群忍著煙瘴毒癘,蛇蟻蚊蟲叮咬的部下,再次將快要噴發的怒火隱忍了下來,他不想因為自己,讓這些即將受到兵部嘉獎的部下們受損。

漆黑的街道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只有府兵們手中的火把,在呼啦啦的燃燒。

秦郎中的心情似乎很好,話裡話外都是詢問趙孝祖,在朗州斬獲的戰利品。

趙孝祖想起那些戰死在叢林裡的部下,悲從心來,跟野人作戰,能指望得到什麼樣的戰利品呢?

是那些不值錢的青銅祭器,還是野人身上穿的破爛皮毛,亦或是那些平日裡連衣衫都沒有的女野人?

那些野人就是因為窮,就是因為沒有吃的,才會屢屢騷擾大唐西南州縣,如果他們富裕,至於如此嗎?

再看一眼黑漆漆的街道,趙孝祖覺得那些兒郎們白白戰死在了叢林中,這陣子,他們的屍首都已經被蛇蟲吃光了吧。

一陣蕭索之意油然而生,趙孝祖再也不理睬眼前這個聒噪的兵部郎中,就眼前這個樣子,將士們即便是獲得了並不頒佈的獎勵,估計也沒有多少。

畢竟,在西南立下的功勞價值,遠遠不及西邊。

一股股酒香,飯菜香味被夜風送了過來,秦郎中疑惑地吸吸鼻子,大為不解,此時,各個坊門早就關閉,哪來的酒香,飯香。

趙孝祖瞅著秦郎中道:“這是為將士們準備的?秦郎中剛才是在戲弄兄弟我嗎?”

秦郎中斷然搖頭道:“沒有,兵部沒有這樣的安排,可能是這附近的坊市子裡的人在大宴賓客吧。”

剛剛有些愉悅的府兵們聽秦郎中這樣說,頓時安靜了下來,吞嚥一口口水,繼續無精打采地向前走。

轉過一個彎子,眼前的街道上燈光大作,一盞盞明亮的燈籠從坊市裡面探出來,將整條街道照耀得如同白日。

就在這寬闊的街道上,竟然沿街擺放著長達一里的長桌,就在這些長桌上,擺放著數不清的美酒佳餚,有些佳餚下面竟然還有微火在加熱。

趙孝祖剛剛停下戰馬的腳步,就聽高牆裡面有一個老婦人在歌。

“等待良人歸來那一刻,眼淚為你歌唱……”

老婦人的聲音並不動聽,還有些沙啞,就如同老孃倚門相唱,這一聲落進趙孝祖的耳中,心口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