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北京,午後燥熱。
寧稚走出地鐵站,拐進旁邊的咖啡店,報上手機號,便站在收銀臺邊等著取蛋糕。
剛過午餐時間,店裡沒什麼人,冷氣充足,但並未緩解她內心的焦躁。
她為了進金誠所,連續在網上投了兩個多月簡歷,可卻是連線上面試邀請都沒接到。
已是走投無路,只好找在人大讀研的同學張晗蹭課。
今天給張晗他們上《對外投資法》的教授,是金誠的合夥人江睿。
寧稚想向江睿毛遂自薦,求得一次面試的機會。
即便成功率不高,也比石沉大海地投簡歷強點。
“不離了?我訴訟材料全準備好了,你告訴我你不離婚了?”
耳邊忽地傳來男人不耐的聲音。
寧稚回神望去,就見收銀臺對面的卡座裡,坐著一對穿戴不俗的男女。
男人一身藏藍色英式雙排扣西服,濃密粗硬的棕發自然地撥向一側,鬢角修得平整乾淨。
女人衣著華麗,七位數的愛馬仕稀有皮手袋放在腿側。
她為難地看著男人:“不是我不想離,而是我現在離了就……”
話沒說完,男人已是一臉冷淡地站起身:“行了,不離就別浪費我的時間了。”
女人也跟著起身,鼓起勇氣喊道:“我聽你的!我離!”
寧稚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沒想到自己才剛到北京,就見到了傳說中的訟棍。
專門挑唆當事人提起訴訟,從中賺取律師費的無良律師。
寧稚在心裡罵了聲“敗類”,走到倆人面前。
“女士,離不離婚是您的自由,一切以您的考量為主,您不必因為律師準備好了訴訟材料就違背自己的意志。”
她從包裡拿出記事本,寫下一串號碼,撕下來遞給女人:“如果他再逼您離婚,我建議您向律協舉報。這是北京律協的電話號碼。”
女人沒接。
寧稚舉在手裡的紙條,被頭頂中央空調帶出來的風吹得一晃一晃的。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把紙條抽走。
看一眼上頭的號碼,輕嗤道:“律協的號碼沒寫對。把筆給我。”
寧稚:“……”
踟躕半晌,還是把筆給他。
男人把那串號碼中的一個數字改了,還在下面寫了另一串數字。
“這是我的執業證號,你向律協舉報,不得有我的證號不是?”他把筆帽蓋上,筆疊在紙條上,單手遞給寧稚,“還有,你是法學生?”
寧稚把紙條塞給女人,一時沒聲。
她雖然早過了法考,但還沒實習,還不算律師。
但她很清楚對方在預判。
如果她也是圈內人,他或許會收斂一點。
思及此,寧稚壯了壯膽子,忍住胃底的不適,說道:“我是律師。”
話剛說出口,想吐的感覺直衝喉嚨。
她不能說謊,一說謊就會吐。
男人眼尾稍挑,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哪個所的?”
寧稚忍住胃底的不適:“不方便告訴你。”
“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
寧稚白了他一眼,沒吭聲。
男人低笑出聲,音色清澈,倒是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女人趕緊挎上包跟出去。
寧稚按了按胸口,待那股想吐的感覺淡了一些,才轉身回收銀臺。
她打車來到人民大學,把蛋糕給張晗,倆人走進人大法學院大樓。
張晗問:“待會兒下課見到江教授,想好怎麼跟他推薦自己了嗎?”
寧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