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蟲就迅速跳進了江寄厘懷裡,·大尾巴卷著他的手,彷彿在告狀一樣。

江崇走了過來,沒發表什麼意見,只安靜的幫他把流著血的手指消毒,然後包上創可貼。

江寄厘心裡轟的一聲有什麼碎掉了,邵維說:“明大爺這個病治不了,他家裡人也已經放棄了,今天明大爺兒子兒媳回來給他張羅著準備後事,估計就是這幾天的樣子了。”

江寄厘睫毛顫了下,他說:“國內現在不太安全,我們不應該回去,對吧。”

“看過,治不了,而且治療費用太高,治療過程也太痛苦,明大爺年紀大了,熬不住。”

江崇手裡提著一個小醫藥箱,剛出來,就聽到江寄厘接通了電話。

電話猝然結束通話,室內一片寂靜。

手機在江寄厘掌心中嗡嗡震動著,邵維的名字長久顯示在螢幕上,帶著一股急切的倔強。

江寄厘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他眨了下眼,聲音澀然:“明大爺他沒有去市裡的醫院看過嗎?”

他捧著紙燈看了很久,有一瞬間覺得現在安穩的像夢一樣,直到江崇站起身,一把拎住了上桌子偷吃餅乾的那隻布偶貓。

邵維在電話那一頭也沉默了。

江崇看著他,聲音很冷靜:“對。”

江寄厘心跳得有點快,他猶豫間,通話因為超時間未接已經自動結束通話,然而間隙沒過三秒,就又打來了。

江崇急忙去翻找創可貼,江寄厘跟著出了廚房從沙發上拿起手機。

他和江崇出國這麼久,縱然邵維再著急都沒有給他打過通話,只是不停的問他,江寄厘可以選擇回或者不回,但這次不同,這次的通話急促的好像只要他不接就會一直打下去一樣。

江寄厘生日當天,訂購的蛋糕剛剛送來家裡,他在廚房忙著準備今天的生日餐,而江崇在水池邊擇菜洗水果。

這個問題讓江寄厘沉默了下來,他手指蜷了蜷,眼睫低垂,看不清眸裡的情緒。

江寄厘:“……謝謝。”

過了會,邵維突然道:“生日快樂,江由。”

江崇鐵石心腸:“江蟲蟲,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

邵維:“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我很抱歉……”

蟲蟲更可憐了,後頸皮被抓住,四隻腳懸空蹬著朝江寄厘求救。

默了三秒後,邵維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與急促的鈴聲不太一樣的是,他聲音很平淡。

他一定會後悔。

桐橋鎮的很多人對江寄厘來說早就不是可以毫不在意的陌生人了,他在桐橋鎮生活了五年,被熱情細心的照顧了五年,尤其是懷江崇的那段時間,幾乎每個人都無微不至的護著他,所以無論是喬姨還是明大爺亦或是別人,都是江寄厘無論如何都割捨不下的。

邵維是瞭解他的,知道他的性格一向如此,如果邵維沒有把明大爺得病的事情告訴他,如果讓江寄厘多年以後自己知道這件事,他一定會陷入長久的自責中。

江崇也是瞭解他的,所以江崇才會重複問他會不會後悔。

讓江寄厘陷入危險和讓他後半輩子陷入精神上的痛苦這二者之間,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別,前者或許他還可以努力一下,保護他安全往返一趟,但如果明大爺真的就這樣去世了,江崇沒有辦法彌補江寄厘心裡的創傷。

江崇說:“爸爸,我們回去一趟吧。”

一個月前,某傢俬人醫院辦公室內。

男人靠著沙發快要睡過去,擱在旁邊的手上捏著一副金絲框眼鏡。

門“吱呀”一聲開了。

“別睡了,檢測報告出來了。”

男人睜開了眼,慢悠悠戴上眼鏡:“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