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歡醒來,是在一處草叢裡。
她呆愣愣地盯著上空,眼神空洞,小雪點如柳絮般紛飛而下,落在她眼裡手背上、臉上、額上、睫毛上,甚至,有一顆不走尋常路的白點落在了她的眼眸裡。
涼絲絲的感覺落下,望歡輕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滾燙的淚水融著雪點從眼角滑落,滴至枯草中。
齊佑邶。
明明她遇到了齊佑邶啊……
心臟傳來劇烈疼痛,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身體。
本以為腰間會跟著痛,沒想到是全身痛,全身的骨頭就跟重塑了一樣。
但又不至於行動不了,她顫顫巍巍地撐著身體坐起來,結果眼前發黑,一陣暈眩,她閉著眼睛緩了許久。
許久沒有體會過這種眩暈感了,就像回到了前世低血糖那會兒。
她的前一段記憶是她腰上被刺了一刀,很深,潘香僱的劫匪刺的,那時一片混亂,大刀到了秦相玥跟前,她腦袋一片空白,懟了上去,就變成她了。
最後是秦相玥拖著她哭咧咧地找到一處洞口,她把外面的痕跡都掃除了,讓她等著,她要去找人。
然後她一點一點地意識到腰間的血要流乾,徹底斷氣了……
“姑娘?”
“姑娘?”
“姑娘你沒事吧?”
望歡眼睫微顫,緩緩睜開眼。
眼前的女子長著一張端正秀氣的臉,她衣著樸素,正一臉擔心地看著她。不遠處,一男子撐著一把紙傘立在馬車旁望著這邊。
望歡張了張嘴,聲音嘶啞,“我沒事。”
頓了一秒,她又說:“我沒死?”
江絨睜大了眼睛,像是驚嚇到了,“當然沒死呀?我還是人呢。”
眼前這個衣著怪異的女子出言也怪異,她莫名地覺得有些冷。
才發現她身上衣衫單薄,趕緊脫了自己的外氅給她,“你冷不冷啊?怎麼躺在這裡咧?”
望歡被暖意包裹,才發現自己身上冷得厲害,她眨了眨眼,沒有理會她的問題,又問道:“這裡是哪裡?”
“朗州啊。”
江絨拉著她的手臂,想要把人給扶起來,“坐在地上冷,我們先進城,你身體不舒服吧?我們先去醫館看看。”
望歡聽到她說朗州,心跳跳得有點快,讓她扶著站起來後,她忍下心裡的恐懼,又問:“這裡是北齊?”
“對。”
“永康四……四……”望歡喉嚨哽得厲害。
江絨好心地給了她答案,“永康四十八年大年初二,今日是大年初二。”
望歡嗚咽出聲,忍了許久的淚水唰唰直下,抱著面前的姑娘,哭得稀里嘩啦,“我沒死,我沒死呢……”
老天爺又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
她還可以去找齊佑邶。
她沒有失去齊佑邶。
江絨突然被抱,微微有些不自然,但考慮到這人哭得這麼傷心,勉為其難讓她抱著哭了。
她猜想是不是她家裡出了什麼事?逃婚?被賣?又或者是其他的事,總之既然是她遇到了,她自然會幫助一些的。
等了一會兒,才發覺身上這人沒了動靜,她驚恐地在她鼻尖探了探。
鬆了一口氣。
是暈了而已。
……
望歡再次醒來,是整潔的房屋裡,身上蓋著一床厚軟的被褥。
她驚得坐起,扯動了身上的傷口,吸了兩口涼氣。
看到有人進來了,她忙著出聲,“你好,現在是北齊四十八年初二?”
江絨把手裡的藥碗放下,“不是啊,初五了,”她看了她一眼,“你睡了兩三天呢。”
望歡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