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唐臧月將蒲扇遞給蕭月濃,讓後者接力後,才緩緩起身,走到對方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大、犟、種。”

“……”

“拿自己親爹和你妹妹後半生賭的大犟種。”唐臧月頓了下,道:“寧願保留骨氣,也不願低聲下氣求人,耽擱了你爹的病情……若你爹往後都是這般,你該如何撐起你們錢家的門楣?有個拖累在,你妹妹及笄時,該如何找好人家?真要將你家妹妹拖成老姑娘,同你一樣撐起這個家不成!”

錢大牛冷汗涔涔。

如果說,來之前他還在考慮,該如何償還瓷娃娃那串糖葫蘆?得背幾日柴火,省多少口糧才能貼補……現在,被眼前這個滿頭華髮的老夫人,犀利的語言,現實的打擊,激得臉色蒼白,內心築好的高牆轟然坍塌。

他的固執己見,是有骨氣,是令人欽佩,但害得是爹和大妞餘生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

錢大牛跌坐在地,滿頭是汗,頭髮著虛,兩眼花得厲害,就聽老夫人又道:“對了,忘記問你全名。”

其他人:“……”

蕭月濃捂住嘴,藏不住的笑意。

母親一天還說玲姐兒皮,明明母親比玲姐兒皮多了。

“錢、錢大牛。”許久,大牛找回自己聲音。

唐臧月眉梢微蹙,“我記得你爹名字裡也有一個‘牛’字?”

一般來說,長輩和後輩名字不能重疊,古代很注重這個。

錢大牛:“小時候體弱多病,找算命先生看過,說是‘大牛’好養活。”至於什麼命不凡,那番說辭都被他忽略了。

唐臧月點頭,“既然趕上飯點,便一起吃頓便飯。去吧,和你爹……算了,還是同你妹妹一起去廚房,看看柳妹妹安排你們做什麼,你幫著打打下手。”

唐臧月掃了眼人小鬼大的玲姐兒,在對上錢阿牛後,背手當起小老師的作風,淺笑。

“好……是。”

今日,柳姨娘準備擀麵條,做幾道炒菜加在麵條裡。

炒菜是小炒肉和燒茄子。還單獨做了幾隻涼拌雞,最後才是黃瓜切絲。

見有人幫忙,正好,早市裡用光了手勁兒,柳姨娘讓錢家兩個兄妹幫著揉麵。

因為多了三個人,柳姨娘又舀了一瓢半的灰面在裡面。瓢是葫蘆挖空了做的,分量很大,也不必擔心吃不完。吃不完的,大不了晚上再做點包子饅頭啥的,蒸好了放地窖,明早起來做自家吃的晨食,能方便許多。再不濟,也可以給地裡長工分點,避免浪費。

誰給她的底氣?自然是老夫人。

家中不僅沒短吃喝,老夫人時不時還琢磨些零食給孩子嚐鮮。

前陣子還在說以前放大醬的空地,可以搭個麵包窯,給玲姐兒生辰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