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老婆子,那是九里村出了名磋磨兒媳的,導致現在孫子大了,還沒娶到小娘子,急得嘴皮子都打泡的。

除非是那種彩禮要價高,相當於賣自家姑娘的,不然誰家姑娘嫁進陳家這個火坑啊?

也因為彩禮要價高,陳家起過去鎮上賣泡菜的念頭,因唐臧月出神入化的醫術而退步。

幾房兒媳各有心思,王老孃也滿是氣得回到主屋,對著當家人一頓哭訴,“老爺子,你說我容易嘛我,我也沒怎麼磋磨過她們,誰家兒媳不是這般過來的?至於這麼陰陽怪氣小六嘛,還是當著我的面……”

王老孃:“這事兒也不能怪小六,還是那狐媚子給吹得枕頭風!將小六迷得暈頭轉向,才做了這檔子糊塗事!

當初那狐媚子彩禮要價高,我還不得勁兒,果然啊!我的感覺是對的!就是個攪屎棍,來攪和家裡的啊!”

王老爹累極了,並不想動彈。但聽到這喋喋不休的哭訴,仍艱難地翻了個身,背對著王老孃。

那不然怎樣?畢竟老了,還能吵起來讓子孫看笑話?或者和離了單過?別說家裡反對,就是村長族長他們也得跳出來輪番說他。

聽著聽著,王老爹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篤篤篤。

敲門聲打斷王老孃的話,也切斷王老爹的瞌睡。

二老對視了下,還是王老孃嘀咕地下炕去開門,“下午還要下地,誰啊閒得沒事兒幹……”

是王小六。

王老孃噎了噎,故意臭著一張臉,沒好氣道:“你來幹啥?”

可以磋磨兒媳,可以在當家人那裡將責任推給那狐媚子,但面對王小六本人,王老孃可沒啥好臉子。

王小六將手中碗遞了過去,“娘,我思來想去,二嫂說得話也不無道理。沒道理我吃香喝辣,爹孃吃糠吧?多少對不起爹孃對我的疼愛。

這個給你和爹,權當我提前孝順你們。”

王老孃眉色不善,“怎麼?提前孝順?那以後你就不孝順了?”

王小六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道:“一樣孝順,一樣孝順。娘,昨日那肉是媚娘幫著蕭家做事,蕭家人給的。真不是我想給媚娘吃獨食……我先回屋了,下午還得去做工。”媚娘叮囑過他,不能在娘跟前說她好話,他不懂為什麼,還是忍不住提了嘴。

王老孃好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不耐煩地驅趕:“趕緊滾滾滾,看著你就心煩。”

待王小六離開,王老孃將碗筷往身後一背,探出凶神惡煞的臉,衝著幾房的方向警告一掃,這才砰地掩上了門。

王老爹聽到門一關,趕緊從炕上爬起來,道:“小六帶啥好東西來了?”

王老孃將上面一塊雜糧饅頭一波,看到下面的肉色……

即便已經涼了,但王老孃也止不住嚥了嚥唾液。

王老孃臉上瞬間換上喜悅,趕緊為小六說話,“我就說小六是個孝順的!我打小看著他長大,他小的時候看我累了,還幫著捏肩呢。他其他幾個兄長啥時候為我捏過肩?

現在也是,吃肉都不忘孝順我們。

就二房家的挑撥離間!下次有下次!看我不打斷她腿!”

王老爹壓根沒聽這老婆子胡咧咧,有肉不上趕著吃,還等啥?

他將饃饃分了半塊下來,咬了口墊墊胃。本對尋常人家的饃饃沒多大興趣,這會兒也驚喜地瞠大了雙目。

這口感,比一般饃饃軟多了,這是放了多少細糧進去啊?

連筷子都顧不上,就著指甲縫烏黑的手,抓了點肉絲放嘴裡……

味道是真的好。

肉絲弄得很嫩滑,即便沒有肥肉,那瘦肉嚼在嘴裡也別有滋味,更別說炒肉絲的時候還倒足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