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氣流從缺口處湧入,頃刻間將本就不堪重負的車廂撕扯得粉碎,眾人從車廂上重重地摔下。
雲晚霖只覺得五臟六腑一陣翻騰,氣流過處,肌膚都被扯開一個個細小的傷口,重壓之下幾乎連站立起來都是不能。
“呼!”
一道散發著藍色光芒的符籙被莫南一甩到地上,頓時濃稠的藍色屏障將五人包裹起來,外面的任何聲響和氣息都斷隔,詭異的灰色氣流在屏障上來回刮割,撐開了一個暫時安全的空間。
呼嘯的風聲從耳邊消失,嶽峙般的重壓亦是在一瞬間消散,雲晚霖也是沒想到莫南一能拿出如此寶物,小小的結界為眾人在風雨中撐開了一把能暫時躲避的巨傘。
黃玄朗早已嚇得涕泗橫流,見到暫時相安無事,恨不得抱緊莫南一的大腿,大聲感激道:“莫南......哦不,莫姐姐,你的救命大恩我沒齒難忘......我一定......”
本來壓抑無比的氣氛被黃玄朗這麼一攪和,多了幾分安然,眾人稍稍從緊繃的狀態放鬆下來。
莫南一搖了搖頭,制止了黃玄朗的感激,沉聲道:“不要高興的太早......這股氣流的兇狠我亦是第一次見,這個結界怕是支撐不了多久。”
雲晚霖剛鬆弛下來的心絃又一次繃緊,不久前剛見識過結界的他,自然知曉結界並非牢不可破,當它承受不住的時候,頃刻間就會化成無數的碎片。
此刻藍色的屏障外狂流肆意奔騰,他們就像江海中飄泊的一葉扁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船覆人亡。
狂流在咆哮著,結界內卻安靜的可怕,每個人的面色上都被驚懼所填滿,未知的恐懼折磨著每一個人的靈魂,界外界內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黃玄朗嚎啕不已:“我可不想死在這啊,我回家還有大把大把的財寶等著我繼承呢,還沒有嘗過女子的滋味呢......”
雲晚霖被他吵得心煩意亂,轉身一看謝鈺若面色依舊蒼白如金紙,謝鈺若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傳音道:“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雲晚霖一愣,剛想問什麼約定,但此刻生死邊緣,也只好點點頭。
謝鈺若語聲柔軟,卻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堅定:“我和師傅來下域是為了找到一顆王族的‘雲靈之心’,這是治好我頑疾的必備之物。承你所救,我身體裡的頑疾被完全封存。”
“如你所說,我確實對下域的生靈過於輕視了,但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界,懷璧其罪。我向你保證我們沒有對你的族人下手,因為我們的目的一直是這裡唯一的王族雲靈,也就是你。”
“我現在修為盡封,恐怕過不了一會就要埋葬在洪流中。我原來就是來取你性命的,你有什麼不滿和仇恨就朝我動手吧,死在你的手裡也好過埋葬在這裡。”
謝鈺若的話句句平靜中透著堅定,雲晚霖想起與她的過往,在結界中共生死的記憶尤為清晰,刺痛著他的靈魂,如有一雙大手扼住他的脖子,讓他幾近窒息。
這讓他難受極了!
雲晚霖長身而立,面色上的驚恐消散地一乾二淨,望著虛弱謝鈺若,不由得想起她落淚的模樣,眸光相對之間,一字一頓地傳音道:“我之前說過的,你現在已是任我處置,等回到原來的世界,我再找你算賬也不遲。”
謝鈺若微微一怔,看著持劍玉立的雲晚霖,腦海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破開了,原本模糊不已的記憶被吹散了遮蔽之霧,隱隱有清晰之意。
“各位。”
一聲輕喝將眾人的思緒拉進現實,亦是打破了蔓延的沉寂。
雲晚霖死死盯著界外肆虐的狂流,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洪亮堅定:“與其在結界內坐以待斃,不如衝出去放手一搏,你們認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