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燈火通明,笙歌燕舞。經歷過方才那些事兒的震撼,底下官員也仍舊能夠當做視若無睹一般,推杯換盞,歡迎成王回京,恭賀長公主即將成婚,喜定良緣。

葉世傑攙扶著緩過勁甦醒的姜元柏入了宴,聽這些話並未過耳。他知道這些人的意思,說是喜定良緣,可他們心中更多的是喜結連襟才對。

一個好名聲有兵符的妹妹,一個有背景的妹夫。若真向著成王,只怕他早已將陛下踢了下去,也不必如此陰謀陽謀的算計。

他將目光從那無人的高坐上挪開,安置下姜元柏便出了紫宸殿。他是禮部安排此事的主事人,既然宴席還要繼續,那他也不能離開職位太久。

然而越過茶室時,卻見一男子手持油紙傘而來,因身量較高,入了廊庭便斜了手中傘面,遮去大半面容,只能瞧見他骨節分明的食指指尖在傘柄輕輕敲擊。

葉世傑無端的想到了那句話:‘蕭蕭如松下風,高而徐引’

葉世傑看著他身著玼白燙金衣袍,端詳那繡樣圖紋,側身讓了道,問了好:“寧安王殿下,可是要入宴。”

林玦頷首,並未作答,只問道:“陛下在何處。”

葉世傑不欲插手這些事,只道:“陛下在茶室。”說著便帶了路。他思索著那空無一人的高坐,又見寧安王一人入了宮,心中瞭然,陛下與寧安王有話說。

葉世傑將人帶了過去,心中雖好奇,但他知道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便直接離去。

林玦進了茶室,同往常一般行了平禮,面上帶笑道:“今日宮宴如此熱鬧,我卻在此時面見了陛下,攪和了陛下的雅興,實在是心中有愧。”話雖如此說,可卻也沒看出他有一點道歉的意思。

洪孝帝示意他坐下,面上淺笑道:“今日雖是皇兄回京,為他接風洗塵。可寧安王自入燕以來,向來是鮮少要見朕,想來今日必然有要緊之事。”

洪孝帝看不透林玦,對他的這人的所知皆是透過蕭蘅。而林玦這次前來,他心中隱約是知道是為了什麼的。

林玦似笑非笑的垂眸,手中端著熱茶,有一搭沒一搭的配撇去浮沫,似乎是在思索著如何回答。

半晌過後,他溫聲道:“也並非是什麼急事,只是忽然想起了過往很喜歡的一個典故,卻一直不理解其中深意,今日特來請教陛下。”

洪孝帝聽他這麼說,細細斟酌起他的面色,心中也盤算起來,他想說什麼。

卻聽林玦道:“陛下以為,老龜烹不爛,移禍於枯桑理因是何含義。”

洪孝帝摩挲著手中滾燙的杯盞,卻不挪動分毫,想要用這灼燒一般的痛,定下心神,心中思索起這個典故。

‘講的是千年龜,被人捉後上供以換榮華富貴,聽聞食之延年益壽,可這龜刀槍不入,燒了一萬車木材依舊安然無恙。有人便提出一物降一物,千年的龜需要用千年的桑木來煮,而桑木則是無端被牽連至死’。

寧安王並未明說,這龜,究竟是他,還是成王。勝負未定,一切不明。可他說的桑木,卻十分清晰指向婉寧。

洪孝帝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半晌只道:“典故只是典故,朕不會引頸就戮,婉寧也不會是那桑木。”

‘磕’

一聲脆響,這是茶蓋被重扣在杯盞上的聲音,林玦笑道:“這龜是何人,本王不知,也不想知曉。可這桑木,卻因人受了牽連,或許陛下可以好生處理一二。”

“人非堯舜,誰能盡善?引火燒桑實是朕無奈之舉,只為朕驅策定心,平內亂。苟安尚且喜酒忘糧,後投另他主,而成王擁兵自重,以押送殷軍為由入京,朕又豈能安心?朕今日之所為,是順天舉伐,護佑一方百姓。”

洪孝帝知道寧安王雖面上帶笑,實則早已發怒。可如今重要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