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上的雪慢慢消融,啪嗒一聲順著屋簷滑落在地,摔成粉身碎骨。轉眼便被步伐輕巧的宮人小聲的收拾去了。

溫暖的臥房時不時噼啪的響著炭火的聲音。林玦睜眼便是大面積的軟紗做成的床幔,以及身上蓋著的鬆軟絨被。

味道很好聞,讓人很安心。

林玦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忽明忽暗,一會是戰火紛飛的年代,轉眼間又變成了旖旎的春光。

不對

他忽然睜大了雙眼,理智回了神。昨日是在李仲南的宴會上,然後他再三挽留。

還發生了什麼?

“寧安王可還好?”耳邊忽然傳來的女聲讓他有些驚愕。

“長公主?本王……不,怎麼在李府?”他的腦子一片亂麻。“可否喚我的隨從進來?”

“昨日王爺喝多了,李相國好意相邀王爺住客臥。不想竟然有幾個膽大包天的丫頭……”婉寧一臉神色複雜,聲音中滿是遺憾一般說:“李相國昨日也是格外憤怒,已經將人處置了。”

“我的隨從呢?”

“婉甯越俎代庖給了些處置,只是王爺畢竟是千金之軀,理應好生侍奉。若不是昨日發現的早,如今也怕麻煩了。”

婉寧團扇遮去了半邊面頰,林玦也只能看到她緊鎖的眉頭,而團扇下嘴角卻上揚的笑著。

“如此有勞公主費心了。”他看著身上並沒被碰過的衣服。看著婉寧欲言又止。“公主可否迴避一下。”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經是僭越了,好在並沒有被旁人。

婉寧出去後,示意侍衛將備好的衣衫送了進來。

‘真可惜。’她這麼想著,在林玦半夢半醒時她便一直在看著他。

男人總是容易被看透的,她想過這人或許會裝不記得,或許會直接逃。沒想到對上眼時他除了有些疑惑和尷尬沒有別的情緒。

等林玦將自已收拾好後,便要同婉寧告離。

婉寧卻說:“宿醉頭疼,喝些熱湯吧。寧安王也是頭一遭來我公主府,我也該好生招待的。”她笑起來時眼睛亮晶晶的,讓人很難拒絕。

“有勞公主了。”林玦也沒怎麼猶豫,便與她一同入座。看到桌上的點心他由衷誇了一句,“公主府中的早點格外精緻。”

“不必如此生疏,你我二人是平輩。多次相處想來也算的上朋友了,和我哥哥一般喚我婉寧便好。”侍女想替二人佈菜,梅香卻制止了她,二人恭敬的站在一旁。

婉寧施施將一側的湯盅放到林玦面前,林玦正要制止她的佈菜,婉寧卻停手了。“請用。”

婉寧一直在不動聲色的打量起他,她也是在不斷的試探林玦的底線。從他醒來開始便能感覺到,林玦是極有分寸之人,男女大防銘記於心。

她也聽聞過不少寧安王的傳聞,狡黠,才智過人,是一位有真才實學愛戴百姓之人。但他從不納侍妾,也不與女子親近。因在林國身份特殊,也沒有人做他的媒。

若非此人人品實在很好,只怕會被當做斷袖了。

‘斷袖?’她無端想起那個熾熱的彷彿能夠將人溺斃其中的吻。

或許目光的灼熱有些太明顯了,頭腦有些昏沉的林玦也察覺到了。他望著婉寧:“長……婉寧?”

從他口中喊出這個名字,‘真是好聽。’婉寧這麼想著,收斂了眸中異色。

“我只是在想,是否合你的口味”。她錯開了目光,看向桌上的早點。往日裡還算能入口的精緻點心,不知為何今日看起來格外粗糙。

“我對吃食並不講究,往日裡最多也只用一碗。”林玦指了指空了的湯盅和一份精巧的麵點。“今日已然是多用了些,公主府的廚子果真好手藝。”

婉寧這才放下心來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