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生求一人,無法釋懷。”

“…這樣不好。”

“朕聽陳修說木校尉與亡妻感情甚篤,換我心,為你心,當知相思相憶苦。”

木劍聲怔了怔,他並未覺出皇帝深意,也未察覺自己被識破,只是現下柔腸百轉,酸澀苦悶,感動情生之餘,緊緊咬住下唇,竭力剋制著不失言失態,不前功盡棄。唯有不抬頭看他,才能忍著不去擁抱他。

“陛下…與臣不同…”他訥訥道。

趙元衝不再接,迴轉過話題,只談些日常。無關緊要,但足夠令他暖慰快樂。

然後,雨過天晴,接下來就是令木校尉最愉快的事情了。

趙元衝給她剝一個粽子,偷偷讓辰良遞過去,他啃一口,嘀咕,“蜜太多了,豆沙都不甜了。”

趙元衝趕緊再剝一個,沾了少許不甜的冬梨醬。

木劍聲嚼嚼,忽然眼睛一眯,幸福感滿滿口感超棒

趙元衝十分滿足,吃她咬了一口的那個豆沙粽。

傳膳的太監端過來一個瓷盤,上面大盅,用蓋子蓋著,熱氣騰騰,香味也騰騰。

木劍聲眼珠跟著太監的手轉。

趙元衝說,“這是泗洲一帶的吃食,朕也是頭一回見,名字也好聽,叫乾坤。”

香味實在撩人,木劍聲咽口口水,用勺子扒開平平無奇圓鼓鼓的米飯頂,果然大有乾坤。蝦仁蚌肉和著醬汁流出來,青豆爽口,不膩不燥。

他吃的頻頻點頭,顧不得和皇帝說話。

趙元衝就撐著下巴看她吃,她如今雖然不一樣了,“他”的臉比起原先的她,實不算賞心悅目,但開心的時候卻還是一副甜相。

室內氣氛無比和諧,良公公覺得自己多餘,就出去了,不過一會兒,又進來,說是光祿寺佐事求見。

趙元衝皺眉,“她怎麼老挑這種時候來”

光祿寺佐事許青綈,朝中為數不多的女官,對皇帝一番表白被拒後,另闢蹊徑,大事小事有事無事稟報求見,還總挑早晚飯點準備就寢這種曖昧溫情的時候來。

人家任勞任怨鞠躬盡瘁事出有因,趙元衝也不在意,左右侍衛也就不攔她。

反正是皇帝吃飯你站著說,說完走人。

皇帝洗漱你跪著說,說完走人。

至於留宿侍寢…良公公說,想得美

但這次…

趙元衝沒注意,說話聲音大了些,被木劍聲聽見了,抬起眼,道,“陛下我要不要先告退”

趙元衝忙擺手,“不用,”又對辰良道,“叫她進來。”

許青綈整整衣飾頭髮,身姿翩翩的進殿,一眼就看見埋頭啃鴨掌的木劍聲,著實一愣。

她左右看看,沒錯啊,進的是奉天殿暖閣,皇帝還在桌邊坐著呢。

木劍聲舉著鴨掌,嘴巴被辣的通紅,一邊吸氣一邊問,“許大人吃飯沒”

許青綈嘴角抽抽,皮笑肉不笑一聲,“吃過了。”心裡嫉妒的要命,她苦盼皇帝兩載,連杯水酒都沒賞賜,木劍聲是積了什麼陰德,能與皇帝同膳

她倒是實在沒往青睞寵信那方面想去,不止是因為木劍聲是男子,更是因為木劍聲這臉…她想即使皇帝有意收內孌,也不至於口味重到那種地步。

趙元衝將眼光從木劍聲紅通通的嘴上強收回來,冷肅道,“何事”

許青綈立馬柔婉淺笑,也是漂亮動人的很,道,“臣按照陛下旨意,定下了幾日後圍獵人數,請陛下過目。”

趙元衝不為所動,冰冷冷道,“拿過來。”

許青綈小心翼翼,連一步步走近皇帝都悸動的呼吸微亂。將摺子遞給趙元衝,看著那修長的手指一掠而過,微抬眼,心臟猛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