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看到地上的女子渙散的眼中猛然有了光亮,她定定看著前方,等著匆匆而來的皇帝走近,雙眸彷彿愈加有了詫人的神采,溢滿鮮血的口唇一張一合,幾乎無聲,“元衝哥哥”
趙元衝一愣,湊得更近,“什麼?”
憐音澀然一笑,拼盡最後的氣力,道,“她她每天夜裡都會哭喊,哭著叫元衝哥哥皇兄”
說罷,似是心願已了,她微微一笑,緩緩閉上眼睛,再也不去看皇帝悲慼痛苦的神色。
呵阿玿,此生已罷,我是再不能陪你了,你且待他慢慢償還你所受之苦
白衣染血。
越惜秋出生以來從未有過慌亂恐懼,他似乎感受不到正常人的喜怒哀樂,由此更被父親視為怪胎妖孽,他亦覺得感情多餘,無情便無心,也無甚大不了的。
然而,當他闖入監牢,看著眼前她奄奄一息,看著她險些被凌辱時,心中苦痛仇恨一起湧上,一瞬間只想將這皇宮、這天下一併毀去,不留活口。
早知道,他就該早點想法子溜出花月宮,他就該一步不離陪著她,他就該
然而,他此刻只能顫抖著雙手將那人放在茅屋中的席榻上,手足無措。
謝玿氣若游絲般的聲音在他耳邊道,“謝謝你。”
他只是點頭又搖頭,不知如何是好。
謝玿看著他的模樣,笑了笑。
而那笑意恍惚如同山平水竭,世事虛退。彷彿這華美斑斕的世界失去了顏色,萬物都如水似鏡,卻唯獨照不進鏡外她的身影。
隨著那飄渺笑意的淡去,她再次緩緩閉上眼睛,終刻似是無意般瞟過茅屋破敗的窗欞,眸中恍若有一股再也不願睜開的決絕。
越惜秋驚覺,轉身一看,才知自己方才有多大意。
窗外火光熊熊,禁軍已將小小的茅屋團團包圍,透過窗欞看去,正是趙元衝一雙此刻陰沉如隼的眼睛。
他唇角挑出微不可查的一點笑紋,卻是毫無懼意,抬起眼迎上趙元衝的目光,冷聲道,“呵,你就算不追來,我也會回去找你。”
話畢,猛然手腕疾翻,一把短刀驟然向趙元衝面門飛去,緊跟著,人亦如離弦之箭般掠出,五指呈鉤元衝厲狠辣,顯是一擊斃命的殺招。
趙元衝不動神色,只一雙眼睛深如寒潭,左腳步出,腰身微微一動,右手迅速抽出身邊侍衛的配刀將短刀擊落。後瞬息之間,兩人已相搏數十招,招招皆拼盡全力,掌風如劍如刀,狠厲決絕,要置對方於死地。
越惜秋的武功內力皆為花月宮路數,本就詭異莫測,且登峰造極,在武林中少有敵手,因此每每出招精妙之餘更顯詭辣多變,令人防不勝防。
趙元衝自小雖師承趙怡修學得諸般武藝,畢竟皇家子弟,對於武學卻並不醉心。
然而此刻,兩人一番交手,越惜秋髮覺此人雖招式平凡,內力淳厚卻遠遠超過自己想象,且招招雄宏厚重,有股無堅不摧的王霸之勢,因此一時之間,雙方相鬥,勢均力敵。
但是,逐漸,趙元衝覺得胸口一陣窒滯,招架之間力不從心,感嘆越惜秋實乃江湖數一數二的高手之際,只對一旁護衛略使眼色。頃刻間,便聽周圍盡起“唰唰”兵刃出鞘之聲,瞬間刀光劍影,已將兩人圍合的密不透風。
趙元衝也不再與他纏鬥,躲閃幾步猛然抽身,退入層層陣中,冷眼看著越惜秋道,“越惜秋,朕可以不計較你夜闖皇宮之罪,但,她必須留下!“
越惜秋淺淺一笑,“若我說不,皇帝陛下是否要強奪?”
趙元衝依舊面無表情,直淡淡吐出一個字,道,“是。”
“陛下可要想清楚了,兩敗俱傷不划算。”
“朕志在必得。”
越惜秋聽罷,眸中怒色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