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歆想起方才趙元衝言行,再細細究來,不由冷汗涔涔。

她低嗅一口,果然發覺了那微不可查卻詭異分明的藥香。皇帝竟令人用此毒燻蒸衣物,另常親近之人透過鼻息入體,日復一日,致使毒素積累,不知不覺暴斃身亡。

如此說來,皇帝竟早知自己與堯展之間的親密來往,前次不殺自己卻也不是信了自己以命相抵的辯白,而是想借自己之身毒殺親子!

好個狠毒的皇帝,竟對親身兒子用如此險惡的手段,若不是今日僥倖看得密函,來日即使趙元衝身登大位,恐怕很快也會神不知鬼不覺死於這毒藥之下。

然而趙元衝方才一看便讓自己查驗司衣宮女,只怕之前也是有所警覺的吧只是仍對父子之情心存一絲幻想,不願完全相信罷了。

芷歆垂下眼簾,覆上趙元衝冰涼的雙手,道,“既如此,你行事便不用自愧了。”

陳叔臨靜默不語,將密函燒焚了,片刻後只撿了無關於趙元衝的事說道,“廉王妃與趙元信竟是如此才“病逝”的麼?”

趙元衝道,“現在想來是這樣了,只是沒想到元信竟是謝怡訓的兒子。”

“聖上多年來不動聲色,其城府之深當真可怕。”

“叔臨。”

“臣在。”

“你隨後叫人搜搜硯齋殿,若找得到屍骨,也好叫人安葬了。”

“是。”

趙元衝話音剛畢,忽聽得門外一陣悉索之聲,不由一驚,厲喝道,“誰?”

門外瞬時寂靜下來,只聽一格外清嫩好聽的聲音答道,“皇兄,是我。”緊接著門掾應聲而開,竟是趙芷華提著食盒站在門口,神情平靜,卻完全不像是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

趙元沖淡淡讓芷歆和陳叔臨離去,也並不顯得尷尬。

趙芷華徑自開啟食盒,拿出幾樣精緻點心放在桌上,對芷歆所去的牙床方向絲毫不感到好奇疑惑,只脆笑著對趙元衝道,“皇兄被禁足,妹妹無能為力,只能親自做了幾樣糕點來看看皇兄。”

趙元衝接過嚐了一口,笑道,“芷華的手藝又精進不少。”

趙芷華眉眼含笑,“那芷華就替皇兄多做些備著。”

趙元衝忽覺她話中意味不對,剛想開口,便聽趙芷華又道,“方才的話,芷華都聽到了,二哥儘管去做,芷華不覺得二哥有錯。”

“芷華”

趙芷華微笑著像小時候一般纏上他手臂,“三哥不想做的事情芷華不想他勉強自己,若是四哥五哥他們做了皇帝,芷華與二哥三哥只怕再也不能如此寧靜了。芷華相信二哥是個好人,也是個好皇帝。”

趙元衝一怔,完全未料到她這般說辭,卻也不免有一些動容,遂愛憐的撫了撫她烏黑的秀髮,默不作聲。

“二哥,可否答應芷華一件事?”

“何事?”

“”趙芷華低頭思索一陣,終是將心一橫,道,“二哥做了皇帝后,芷華要去北夷和親,為大周爭得數年平靜,也好讓二哥收整國力。”

趙元衝這下才是完全吃了一驚,膛目結舌,“你”

“二哥,我想去岐夏和親。”

趙元衝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什麼,“你喜歡”

趙芷華微微苦笑,“是啊,二哥,我喜歡他,你說奇不奇怪?”

一時兩人沉默不語。

良久,趙元衝拉過她嬌小柔嫩的手坐下,嘆息著道,“芷華,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

“”趙芷華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就在數月前,步落景卓滅了西鶻,屠戮城池,縱容手下姦淫擄虐,殺人放火,連婦孺老幼都沒有放過,手法更是殘忍至極,毫無人性,便是二哥聽了這般訊息,也不禁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