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求是一點都不過分,奈何沈家就是不偏不倚地完美契合了最後一句。

溫炎懷疑自己妹妹的眼神不太好。

“爸爸媽媽那邊,我一直都是幫你瞞著的,沒跟他們說過,你覺得他們知道了,能不擔心你嗎?爸爸還跟沈家爺爺那麼熟,沈家的那些事他比我還要清楚,他要是知道沈韜可能會傷害到你,他和媽媽還不得天天心驚膽戰的呀?淼淼,哥哥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溫炎難得用這種認真的語氣,他不是生氣,也不是要她分手,他只是站在一個當哥哥的角度上,把自己的所有擔心和真實想法跟她一一說出來。

溫淼低下了頭去,扯著安全帶的手指微微收緊。

他說的這些她都知道。

他的那些擔心她也都知道。

可是——

那都不是沈嘉喻的錯。

沈韜是沈韜,沈嘉喻是沈嘉喻,他們不一樣。

溫淼忽然想起了剛才看到的那張照片,孤零零的、獨身一人站在黑暗中的少年。

而一牆之隔的地方,躺著和他最親近的那個人。

生死未知。

溫淼的眼眶微微發酸,這麼長時間的擔心,這麼長時間的想念,還有刻意忽略掉的隱忍和委屈,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溫淼低著的長睫顫了顫,忽然有大顆的眼淚掉了下來。

“哥哥。”她聲音低著,哽咽地喊他,壓著悶悶的情緒,“如果我不去,還有誰會陪著他呢?正像你說的那樣,我有爸爸,有媽媽,有哥哥,可是……沈嘉喻呢?”

他什麼都沒有。

他的媽媽,早已離世,長眠地底。

他的爸爸,完全沒把他當成兒子,一心想拉他下水。

他的小姨,如今躺在急救室裡,死生難測。

唯一一個親人——爺爺,還遠在千里之外的江州。

依著沈嘉喻的性子,他肯定不會把這事兒給老爺子說,老爺子也是年過花甲之年的人了,時間這麼晚了,路途又這麼遙遠,他不會讓老爺子長途跋涉,再奔波過去。

萬一再出點什麼事。

偌大的一個沈家,遍數過來,只剩了沈嘉喻自己。

他沒有一個可以依賴的親人,所有的事都需要他去擔著,明明……他也不過十八九歲,還是一個少年的年紀。

她能賴在爸爸媽媽的懷裡撒嬌,有著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疼愛,上面還有著什麼事都能幫她解決的哥哥和小舅舅。

那,沈嘉喻呢?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都是自己這樣走過來的。

溫淼理解了他身上的那種揮之不去的厭世情緒,正因為他什麼都不在意,所以即便是沈韜想扯著他一起死,他也是無所謂的心態。

無所謂生,無所謂死。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點值得他回頭去看的地方。

沈嘉喻現在會是什麼想法?

溫淼不敢往下去想。

她不怕等他回來,只怕等不到他,她一分鐘也不想拖了。

現在,立刻,馬上,到樂城去。

到沈嘉喻身邊去。

她要見到沈嘉喻才能心安。

溫淼擦著眼淚,但眼淚還是一串串地往下掉:“哥哥,我知道你說的這些,但我一定要過去,我很擔心他,我怕他……真的不回來了。”

最後一句話的尾音消失在她的哽咽裡。

溫炎一時間什麼想法都沒了,從來沒見過溫淼哭成這樣,她從小到大都很少哭,片刻,溫炎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拿了張紙巾,動作溫柔地擦去了她的眼淚,語氣也跟著溫柔下來:“好了,哥哥知道了,別哭了,我陪你過去?”

他說的不是“送”,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