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殿外的一堆宮女聞聲捧著洗漱用具和衣物魚貫而入,為首的兩個女侍竟令她格外的熟悉。

她猛然一喜,“文繡、文鴛!”

倆人也是喜不自勝的樣子,卻得守著宮規領人下跪行禮後,才含笑解釋。

“陛下惦記您在宮中寂寞,今個早早地派人來石府接我們進宮,好叫我們與您解悶。”

媞禎溫婉笑著,由著她們梳洗伺候。

想了半天問她們,“老三可回家了?”

“三姑娘麼?”文鴛不以為意地答:“您可是忘了,她是殤帝的遺妃得到北宮安養,怎麼能說回家就回家呢,這皇宮又不是她家。”

她頓了一下,“您這麼問,難不成她不見了?”

媞禎心裡七上八下,毓嬛臨走的時候那個樣子,那個時候她能去哪兒呢?

文繡笑吟吟安慰她,“宮中宵禁,一時半刻能去哪兒呢,她是殤帝的妃子,經長秋門宮禁是要得您和陛下御令的,事後還要由禁軍回稟您才行。”

又替她捏捏肩,“依奴婢看,怕是此刻不知怎麼見您,興許藏起來了,一會叫奉茶監找找便是。”

媞禎勉強點了點頭,心裡卻總是不安定,想著收拾好之後,還是去長秋門尋郭修志盤問盤問當日的情況才好。

於是連忙穿衣打扮,命人傳來轎輦起駕前去。

儀駕到天祿閣,轉過照壁,見路盡頭有官轎從長秋門抬進。

長秋宮為未央宮正門,也是連線官道至宣武門的宮禁,歷來官員只到宣武門下車步行前往,不想竟有人有此殊榮可以乘轎進宮。

她一腦門子的清奇,決定再瞧一瞧,只見長隨上去打簾,一身赭紅色袍子映入眼簾。

待入定了,她哧哧笑了起來。

轎裡的人忽然看見了她,掐著腰上前,略微鞠了個躬。

“呼延晏。”

她不動聲色道。

呼延晏抬目與她對視,一副寧折不彎的架勢,“臣重傷將愈,有幸得陛下賜轎覲見,今還有傷在身,不能對您行大禮,還請您恕罪!”

媞禎聽他這樣說,忽而淺笑,“什麼恕罪不恕罪的,您身子不好自該頤養,我還盼著您長命百歲呢。”

這話說得虛偽,呼延晏聞言,渾濁的目果然倏地亮了,“你是什麼心腸我且不知,又何必說得冠冕堂皇,叫人聽著辛苦。”

“可是此時祝您早登極樂,大庭廣眾之下未免顯得我心胸狹隘。”

“時至今日你還需要掩飾?”呼延晏忽然切齒的看她,“當日之事,若非你借別人的耳朵說與我聽,我何故會因陛下為你豁出性命而失了方寸,以至於掉進你的陷阱之中!”

媞禎輕笑出聲,“是我設計於你麼?可我記得打從一開始我就表示過,這個事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結果。至於是什麼結果,您捫心自問真的不知道麼?”

她迅疾肅了神色,“無論是溫鈺捨棄石家保全自己,還是選擇石家捨棄自己,從始至終舅父的目的不是都是陳兵北上,先手為強,以藉此除掉安陽石氏和殤帝兩個心腹大患麼?何曾是我機關算盡,是至此以來你壓根沒想給我留餘地,我不過是將您拆穿而已!”

呼延晏被她說得臉色發白,“卑鄙!”

“卑鄙?這話罵得漂亮。”她不屑的撇起嘴,“難不成您忘了?咱們是‘你死我活’的對手,不談卑鄙,還談道德麼?除非你死,其他都是小事。”

呼延晏鼓足勁兒表示,“可惜,天不遂人願。”

“那也快了。”

“你就這樣確定?”

“當然。我的手段,舅父還不知道嗎?”

“好好好……”呼延晏緊咬著牙點頭,最後把目標定落她乘的儀駕上,“那你最好趕快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