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不能不報,來日我親自登門向謝家道謝。”

馮老夫人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像石頭一樣沉重。說完,一臉煩躁的揮手趕馮二老爺出去,多看一眼都覺得心煩。

馮二老爺不敢多言,低著頭退了出去。

馮老夫人沉著臉出了會兒神,長長嘆口氣,靠向迎枕。

“老夫人何必因這點子小事動怒,謝家不過小小商戶,哪裡受得起您親自登門?派幾個下人過去說一聲便是了,大不了謝禮備的厚一些。”

春貴家的上前跪坐在老夫人身後幫她按摩頭部,輕聲細語安慰。

春貴家的從小便是老夫人的丫環,陪嫁到馮定,老夫人原是想將她給馮老太爺做通房,她寧死不答應,只說她只想侍候老夫人,做了妾,再生了子,難免分出心思。

老夫人感念春貴家的這份心性,便沒有逼她從命。但是擔心被人說閒話,還是給她指了個夫家。

春貴家的也是個狠人,嫁是嫁了,卻私下尋了一碗藥來,斷了生子的機會。平時也不往家裡去,一如當丫環時一般日夜守在老夫人身邊。這一守便守了五十五年。

老夫人對春貴家的比自己的親生兒女還更信任幾分,有什麼話別人不敢說,春貴家的說了倒沒什麼妨礙。

老夫人聞聽此言再次長嘆,一臉疲色的擺了擺手,“如今連你也糊塗起來,救命之恩只讓下人上門致謝,傳出去馮家的臉面還要不要?”

春貴家的知道老夫人最在意名聲,被訓斥了不敢再多嘴。

老夫人悶坐片刻,推開春貴家的手,“去讓人置辦一些禮品,明日我親自去謝家走一趟。

入伏後天氣一日熱似一日。

謝家位於連雲山半山腰上的別院卻因地勢開闊,並沒有受暑熱困擾。

吃的是每日清晨從山腳下現採摘送上來的瓜果,喝的是山間的清泉,謝流箏在別院住了十多天,感覺自己的臉都圓了一圈。

謝香玉的精神看起來也好了不少,不過還是對馮家之事不放心,趁房中只有母女二人,拉著謝流箏坐到自己身邊,輕聲問道:“我們出來也有半個多月了,馮家那邊還沒動靜,要不要透點訊息出去。”

“娘,您就放心吧,女兒自有安排。”謝流箏含笑安撫謝香玉,。

伸手從冰盆裡撈出一個香瓜,嚇得秋月連忙拿出帕子幫她擦手,小聲埋怨,“大小姐想吃什麼只管吩咐奴婢,可不敢自己動手去取,這冰水炸手得很,大小姐的手哪裡受得住。”

謝流箏含笑垂眸看著她一點一點擦手自己手上的水珠,心裡卻在想,比起前世單薄赤足在大雪地裡跋涉,這點兒冷算得了什麼。

說話間謝流惠、謝流芳姐妹二人合力提著一個花藍進來,笑著朝謝香玉屈膝行禮,又向謝流箏問好。

謝香玉看那花籃足有一二尺高,裡面插著滿滿的各色鮮花,倒是新鮮得很,連忙招手叫她二人到身邊來。

“雖然是清晨,日頭還沒有升起來,卻也熱得很了,你們不好生在房裡待著,跑出去做什麼,當心著了暑氣。”

謝流芳年紀小,與謝香玉相處的熟悉了,知道她性情外冷內熱最是疼愛小輩,膽子大了不少,靠在她身邊撒嬌,“正因天氣嚴熱,我們才擔心姑姑在屋子裡悶壞了,特意起床去園中採摘嫩枝編了這個花籃,又採了些鮮花插在裡面,給姑姑看著解悶。”

謝香玉從小被當成男孩教養,讀書習字之餘還要學習生意上的事,也沒有親兄弟親姐妹,後來成了親,對秦廣進也沒有半點兒女情長,依舊一心撲意上。

對謝流箏自然是疼愛有加,卻也極少感情外露,多加親近。總之,謝香玉活到三十多歲,被人這般費心討好的機會幾乎沒有,面對謝流惠姐妹兩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