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流箏尖酸刻薄不識禮數,性子也冷傲不討喜,除了命好,投胎在謝香玉肚子,哪一樣比得過自己?

謝流惠越想越氣,眼淚流得更兇了。

正好謝流芳走來看到,忙遞帕子給她擦眼淚,“好好的姐姐怎麼哭了?敢是又受了氣?”

“別哭了,當心被人看到嚼舌,惹姑姑不高興。”

謝流惠接過帕子擦了擦臉,咬唇出神。

“唉。”謝流芳觀她神色,輕輕嘆了口氣,“姐姐,我們寄人籬下受氣本就難免,耐著性子哄得姑姑高興了,手指頭縫兒裡漏出一點來,都是我們從沒見過的好東西。”

“這話還是來之前姐姐教我的,姐姐自己怎麼忘了?”

忘,自然不會忘。只是身處富貴鄉,對比自己的寒酸,越來越不甘心。

“流芳,你說如果沒有謝流箏,姑姑會不會過繼我們中的一個?”

謝流芳聞言嚇了一跳,連忙去門前張望,確定沒人才鬆了口氣,回到謝流惠身邊,搖了搖她的手臂,“可不敢有這樣的想法,謝流箏精明的很,哪裡那麼容易得手。”

謝流惠目光閃爍,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正廳裡,謝流箏將馮老夫人請到上首落座,又向馮二老爺和馮玉書福身致意,讓人送上茶來,自己端到馮老夫人面前。

“不知馮老夫人降臨,未曾備得好茶,馮老夫人不要嫌棄。”

這是嫌棄她沒有提前通知,直接上門做了不速之客?

馮老夫人瞥謝流箏一眼,見她笑盈盈的端坐在那裡,規矩上看著倒是過得去。

只是她親自登門,謝香玉卻避而不見,只讓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招待自己,也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

馮老夫人沒有接茶,垂著眼皮淡淡道:“不知謝夫人可在府中,老婆子有幾句話和她說說。”

謝流箏心中冷笑,上門道謝還要擺出一副紓尊降貴的架子,真以為自己是揚州的土皇帝,所有人都得慣著你?

面上卻絲毫不顯,保持著最端莊客套的微笑,“不瞞馮老夫人說,不知是何人在背後使壞,致使我家生意受挫,女子本弱,家母支撐生意本就不易,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轉手鋪面從此隱居鄉里。”

馮老夫人臉皮微微抽動了幾下。她不相信謝香玉母女不知正是她一句話壞了謝家的生意,當面說出來,是想令她愧疚?

目光深深打量謝流箏一眼,“女人本該恪守婦道,在家中相夫教子。謝夫人不做生意也能多些時間教導謝小姐。”

這是說她缺少家教?謝流箏假裝沒聽出來,含笑緩緩點頭,“馮老夫人說的是,我也常勸家母,日子過得去便是,不必在外奔波辛苦。”

“只是家母記掛著她資助的幾家書院和慈幼局,只說若是收了生意,自然無力繼續資助了,那些孤兒孤老實在可憐。執意不聽人勸。”

“如今生意做不下去了,家母倒是可以偷懶歇歇。只是書院和慈幼局那邊要去說一聲。今日便是去處理這事,並不在家。”

馮老夫人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女人在外做生意,為清貴人家所不恥,嚴格上來說卻並不傷天害理,也沒有哪條律法明令禁止。

謝香玉身為商戶地位低賤,卻用生意所得資助寒門學子和孤兒孤老。比起多少道貌岸然之輩更憂國憂民,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馮老夫人心情複雜的看著謝流箏,讓她承認是自己錯怪了謝香玉是不可能的,就算明知自己對謝香玉的評價有誤,也不可能改口被人揹後恥笑。

謝流箏像是好看透馮老夫人的心思,微微一笑,回眸看向馮二老爺父子。

“家中無有男子,不便久留二位,還請恕罪。”

馮老夫人面皮一僵,想起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