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寺禪房中傳來木魚聲。

西斜的陽光從窗戶灑進來。

門被推開,熟悉的梔子花香順著風飄散鼻間。

木魚聲微頓,隨後又恢復如常。

“好久不見啊,陸辭”

一雙如玉的手攀上他的肩膀,戲謔的聲音自耳畔響起。

“這麼久不見,你看起來似乎已經很適應這裡的生活了。”

木魚聲總算是停下。

陸辭昔日充滿戾氣的面龐如今真如同一位不染凡塵的僧人,無慾無求,無悲無喜。

他雙手合十。

“女施主請自重”

“你還是這副樣子”孟柯索然無味的鬆開手起身。

陸辭眼眸中依舊如同一片死水,繼續敲著手中的木魚。

“當初洛祁想要讓我殺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似乎沒指望他回答,自顧自道:“是因為洛祁一家當初被你手下的人全殺了,所以他進宮就是想要復仇。”

“但他也知道,以他自己的能力肯定殺不了你,所以才同意了我的合作。”

“可最後我卻沒有殺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輕輕一笑又湊了上去趴在他肩頭,姿態親暱自然,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一對戀人。

“當然是因為我……最喜歡你呀,所以怎麼捨得你死呢。”

女孩兒嬌軟勾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陸辭本以為自己早就不會再有波瀾,手中的動作卻還是忽的一頓。

孟柯笑得更開懷了。

“陸辭,你破了色戒,你這和尚當的可不純哦。”

陸辭閉上眼始終一言不發。

孟柯也不生氣,悠悠轉身。

“陸辭,比起殺了你,我更希望你可以就這樣活著,永遠痛苦的活著。”

她輕笑一聲抬腿便走。

陸辭眼睫忽然顫抖,隨後總算是開了口。

“孟柯”

她腳步頓住。

“你到底……愛誰?”

這個問題似乎不止一個人問過她。

孟柯沒有回答,漠然離開。

她到底愛誰呢?

――

一處偏遠的漁村。

“姜州哥哥,你又打了這麼多魚,比爹爹還厲害呢!”

裹著厚厚冬襖的小姑娘扎著兩個辮子蹦蹦跳跳的跑到提著魚簍的男人身邊。

兩隻魚簍裡裝滿了魚,她兩眼放光,無比崇拜的看著他。

“能在冬日裡還捕上來這麼多魚,也只有姜州哥哥你能做到了!”

看著看著她眼神中逐漸多了幾分痴迷。

姜州哥哥真好看,比村子裡那些男人都好看。

看一眼完全移不開眼神。

只可惜就是性子冷了點。

姜州面無表情的目視前方,“明天將這些魚賣了剛好可以給你添幾件出嫁的首飾。”

“啊?姜州哥哥你說什麼呢,我才不嫁給別人呢!”小姑娘頓時臉頰羞紅,跺了跺腳跑開了。

冬日凜冽的風聲刮過,很快天空中飄落雪花。

潔白的雪沾溼了濃密的睫羽,已經走到家門口的姜州突然停下了腳步。

身後傳來孩童嬉戲打鬧的聲音,離的近了,一股濃郁的板栗香味兒撲鼻而來,他腦海中閃過許多模糊的畫面。

他想要捕捉卻怎麼都無法將它們定格。

只覺得胸口似乎空了一塊,空落落的。

“姜大哥!”

低頭,一男孩兒抓了一把熱氣騰騰的栗子塞進他手裡,笑嘻嘻道:“這是我爹爹特地去鎮上買回來的糖炒栗子,你嚐嚐吧,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