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叫來些佣農,要他們從自家苞米垛裡抱些幹稈子來,這苞米杆子又輕又脆,結結實實的鋪一層在地裡,既能防霜雪,又能化作肥料。
麥苗躲在底下,等於得來一層頂好的保護傘。
這活計不費事,老人小孩全上陣,不過兩日的功夫,麥田裡便全蓋上了層枯黃的苞米稈子。
從窗裡眺望一眼麥田,楚翹打了個哈欠,脫下身上的棉袍,便準備上床入眠,她操勞了幾天,累到極點,腦袋沾枕便睡。
正睡得熟,段青舟卻咣噹一聲將門踹了開,火急火燎的將她從床上扯起:“莫要睡了,出事了!”
楚翹還沒回過神來,迷糊當中,只見阮小六也衝進屋內,大叫:“翹姐,地頭著火了,快去瞧瞧吧!”
她這才發覺二人衣衫凌亂不堪,段青舟散亂長髮,阮小六甚至光著一隻腳,顯然是一副慌張起床的模樣。
扭頭一瞧,窗外騰起濃煙火光,楚翹頓時心頭一涼,火急火燎的趿上鞋子,披了袍子,便急急忙忙推門出去--門外的田地火光一片,不知怎地,鋪著的苞米稈子都起了火。
那苞米杆子本就是農戶家中儲存著用來燃火的東西,見了火星就著,此番起了火,呼的就燒開來,一時半會兒根本滅不了。
等苞米杆子燒完,地頭的麥苗也得跟著完。
楚翹臉一下就青了,她扭過頭,問匆匆趕來的林富貴:“這火是怎樣起的?”
火光映著她的臉,忽明忽暗,分外的恐怖,林富貴嚥下口唾沫,心頭有點怕,他也是在夢裡聞到煙味,才急忙醒來的,哪裡曉得火是如何起的?“哪個曉得火如何起來,我有重賞!”
楚翹心頭有如明鏡,她清楚的很,又不是驚雷天,這火不會無緣無故的起,定人乾的好事,重賞之下出勇夫。
“我入夜時瞧見張老頭了.”
一個農婦嘟囔道。
株株麥苗在烈火當中捲曲,發焦,顯然是活不成了。
大火燒了一夜,到黎明時才漸漸熄滅,地裡的麥苗全都遭了殃,只餘一兩綠株還頑強的挺著。
阮小六眉毛倒豎,憤然道:“啊,太可惡了!我這就去找他們理論!”
楚翹抓一把田地裡的灰燼,伸手攔住他,她怒到極點,反而冷靜起來:“如何理論?又沒當場拿住,當人家是傻的,做了虧心事還能認啊?”
段青舟此時已簡單梳洗過,潑墨似的長髮用一根竹簪半束起,長眉蹙著,道:“無憑無據,確實難辦.”
話說完,他又瞧了一眼楚翹--上回他用放火收拾紀家,此間別人反倒拿這招來對付自個,心頭蠻不是滋味。
“阮小六,你先吩咐佣戶將地收整番,挑個日子儘快補種,草木灰可是一等一的肥料.”
楚翹一掌拍在桌上,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話來:“這口氣不能就這般嚥下!”
段青舟望著楚翹,微微頜首,表示贊同,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他是越來越愛她了。
旺財狗頭上落著一隻斑點小雀和一隻紅嘴小雀。
兩鳥一狗一人,混得頂熟,見了面也無需多話寒暄。
楚翹直接笑眯眯的拿出了籌碼:“完事之後,狗子許三斤肉骨頭,你們倆啊,一斗小米咋樣?”
兩鳥一狗從本質上來說,都是吃貨,一聽有吃的,那還不應,立馬點頭如搗蒜。
衝狗子眨了眨眼,楚翹下了吩咐:“狗子,我聽說那張家么兒會賭錢,你且幫我去打探打探.”
“汪,巧葉啊!整天跑來跑去,咱膘都掉了幾斤!”
狗子雖然不爽,但念在三斤肉骨頭的份上,還是卷著毛尾巴,邁著的狗爪子,扭著狗屁股,一顛一顛的出去了。
沒多大會兒,狗子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