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頭心頭咯噔一下,登時反應過來,東家早就套好了圈子,故意讓他們跳呢!他大兒子張驢蛋不見,絕不是東家做的。

楚翹冷笑,這家人膽敢如此放肆,無非是瞧她年小,又是個無背景的女娃。

換成原先的紀念章當家,只怕借張老頭一百個膽,他也不敢。

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們不將我這個東家放在眼裡,就休怪她不客氣!“可還有甚話說?”

楚翹撣撣袖口,似笑非笑,喜怒難測。

張老婆子也就吵架時能叫喳,二兒子牛蛋遇事便也慫,先前還氣勢洶洶的張家人,眼下全閉了嘴,你看我我瞧我,大眼瞪小眼,誰都不願接茬。

無法,幹晾著人家又不成話,張老頭作為一家之主,只得站出來回話,他先衝楚翹賠了個笑臉,尬笑兩聲:“誤會!誤會!老漢俺狗眼看人,該打該打!該打!”

段青舟一甩衣袖,眼神凌厲,咄咄逼人:“賠個不是,便可了結?也太輕巧了.”

楚翹冷笑一聲,接過話來:“我這莊子雖不是甚皇城官邸,倒也不是阿貓阿狗隨便能進的.”

段青舟望向楚翹,收拾張家人的事上,兩人倒是相當的一致,皆認為不能姑息養奸。

老實說,張家人一溜的壞心眼子,絕稱不上好東西,留著只會養虎為患!話一出口,便是張家人臉皮再厚,也沒話講了,個個臉色發瘟,面孔綠中帶青,青中帶著黑,如吃了活蒼蠅。

張老頭訕訕道:“東家真就是個誤會吶!”

楚翹笑笑,兩個眼睛彎成了月牙:“張老漢,你家還是另尋東家吧!我廟小容不下大爺.”

“啊!”

此話一出,張家三人立馬大張了嘴--離了楚翹,他們上哪去討生活?張家祖上十八代全是佃農,堪稱用佃農世家,全以替大戶種田為生,自家則是沒地的,否則也不至於仨兒子個個打光棍,討不起媳婦。

一家人全指著地頭那點收成過日子,要沒了地種,豈不沒要斷頓!況且,這紀家被抄,楚翹反倒成了說大不小的一個地主,租子低不說,地主又好說話,買來牛也是隨借隨用。

怕是整個清河縣,也找不出這好的東家!張老頭這時候才覺出楚翹的好,他立馬慌了。

“東家!東家!這可不成啊!”

邊上的老兩口則是急得團團轉,張牛蛋也急,忙的衝楚叫道:“俺家只會種地,你不給地種,豈不斷俺們的生路!好狠毒的婆娘,如此欺負俺們一家人,不怕教人戳脊梁骨嗎!”

對方橫行慣了,端是理直氣壯,甚至用上道德捆綁,楚翹只好拿出她地主的威風:“莫不是我這個做東家的連租地與誰都由不得我了麼!”

楚翹色厲言急,她人雖小,話卻不見得有多輕,一字一句的砸在張家人心頭,砸得他們啞口無言。

先前好好地待你一家,卻不循規蹈矩安分度日?如今還倒怪罪起我來!你家死活與我何干?楚翹是鐵了,當即一甩衣袖:“送客!”

阮小六得了令,連推帶搡的將人攆了出去,他也覺得翹姐做得對。

一戶小佣農而已,竟敢上東家屋裡搜人,說東家的不是,就差沒掀房揭瓦了,蹬鼻子上臉的,簡直忘了自個身份,何須客氣!等攆走張家人後,楚翹從房裡搬出個木箱,蹲在地上,撅著屁股翻找起來--這裡面裝著都是契票。

張家的草房子也是建在她地盤上的,張老頭不是省油的燈,要做便做絕了!免得日後麻煩。

她是獸醫,算得半個大夫,救死扶傷是天職,可也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

“你這是做甚?”

段青舟問,今日她的一番做派,是個好樣的,做個當家主母顯然是夠格。

“閃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