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內只留了盞昏暗的夜燈,手機在桌上振動發出嗡嗡響聲,而來電顯示讓少年並不願意接聽。

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想。裴榭歌的心情平靜而又淡漠,靠躺在床頭靜靜的聽著再次振響的電話。

似是終於回神,在電話下一秒就要自動結束通話的時候輕觸了接聽鍵。

“怎麼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我都給你打幾個了?”

“抱歉。”

電話那頭的人原本好像還要接著說教,裴榭歌即刻出現的道歉讓她一瞬啞口,剛因等待而產生的怒火顯得很莫名。

“算了,先說正事。國慶節去奶奶家住幾天,老兩口說想見乖孫了,軒軒吵著要和同學出去玩不願意回去,你反正也沒什麼事就去吧。”

“媽,我去不了。”

少年的聲音還是記憶中的乖巧溫和,只是言語中的堅決之意明顯。

“怎麼去不了?你一天天也沒什麼朋友,也不愛出去玩,讓你去看看爺爺奶奶怎麼就去不了了?你小時候他們還給你買這買那都忘了?裴榭歌你現在怎麼那麼不懂事。”

裴嬋聽見少年的拒絕後語速就不自覺的提上來了,語氣裡也滿是憤怒和責備,好像沒有順從聽話的他犯了天大的錯誤一般。

她從來沒有感覺到無意間說出的話有多麼傷人,但裴榭歌從小到大還算挺乖,只要她開口他都會聽話的去做,責罵訓誡也不會像軒軒一樣鬧情緒,還會主動承認錯誤。

“我沒時間,國慶要去A市參加一個競賽。”

“什麼競賽要跑那麼遠?就不能不去嗎?”裴嬋下意識不認可少年的解釋,也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改變主意,“而且你參加個競賽能要一整個假期?”

電話那頭沒聽見少年的回應似乎覺得果然猜對了他就是在找藉口,沒等他再開口便又說教般的將他的時間都安排滿。

裴榭歌將手機開了擴音便放在一邊,伸手遮住雙眼輕嘆了口氣,沒出聲反駁只是不想再聽。

早已習慣的事只是最近的自己似乎忘了,對面似乎發揮完了,而他再不出聲又會迎來新的一輪責罵。

“媽,我也有朋友,我們約著要出去玩,這次真去不了。”

似乎是一聲輕笑,隨後便是譏嘲,“你哪裡來的朋友,又不像你弟弟性格好誰願意和你玩?”

少年終是不再說話,而裴嬋覺得自己的命令又一次成功了,他總是無法反駁她講述的事實。

“對了,軒軒最近數學有些跟不上,明晚他有空會去找你,你先提前準備準備怎麼給他講懂。”

強勢的女聲在空蕩的室內清晰而又冰涼,少年闔目一言不發。

遠遠傳來一個男孩埋怨的聲音,“媽,宵夜怎麼還沒好啊,我都要餓死了。”

原來她也不是隻會說傷人的話啊,只是能讓她溫柔的人至始至終都不可能是我。

因為裴錦軒的一句話這個指責了不知多久的電話便這樣被匆匆結束通話。

不是已經好了嗎,怎麼心裡還是那麼不舒服,心臟似乎在抽痛。

裴榭歌坐起身用遙控器開了頂燈,屋內瞬間明亮,手裡想握點什麼緩解不安,環視一圈決定拿起桌上的畫筆。

少年神情淡漠,展開一張空白的畫紙在最上端寫了一行小字——

要開心的第432天:抱歉,我好像又有點不開心了。

畫面的最初是一隻被雨淋透而狼狽的小狗,他的身邊是一個恰好路過他的男孩,男孩笑容溫柔治癒,比陽光溫暖。

小狗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而男孩走在陽光燦爛的街道。

兩人之間是意外接通的電話線,聽見男孩溫暖的聲音小狗慌亂無措而又自卑不堪。他甚至在用盡全力去理解從沒有人教過他的喜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