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江南,有著初露新芽的花枝,有著桃紅柳綠的翠園,也有著春意盡染的山水。置身其中,彷彿身處一盤曠世的棋局之中,朝與旭日對弈,午與清風共枕,夜與明月同光。無論是棋手,亦或是棋子,在此煙波盪漾,愜意安然之下,極易忘卻當下存在的意義。而真正的高手,從不會定義自己的角色,也不會受困於眼下的形勢。他們的內心裡,唯有一顆與之‘搏鬥’的堅韌之心

隨著春日東昇,廣陵城中的百姓們也逐漸忙碌了起來,販夫走卒開始穿梭於大街小巷之中,樵夫漂女也如往常一般,各自朝著山裡、河邊走去。而一夥宛如疾風般的騎兵馬隊卻打破了這份平靜,其中帶頭的便是謝道韞,後面則跟著謝玄、桓伊、劉牢之、謝琰等人。直至這百餘騎從西門竄出半晌後,廣陵城的百姓也不知發生了何事,而唯有揚起的塵沙,卻在無聲的表達著什麼...

也不知奔跑了多久,只看著那春日漸漸升到了眾人的頭頂,見跑在最前頭的謝道韞毫無停歇的打算,謝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後,猛地抽了幾鞭子,跑到了她身邊

“道韞,暫且歇息片刻吧,你不怕累,你座下的馬兒可不行啊!”

“不礙事不礙事,我等早到一刻,便能早一刻退敵嘛”

“哎...我知你救父心切,為兄我又何嘗不是呢?可你這般不停歇的趕路,到時哪有精力陷陣殺敵呢?倘若你把自己搭進去,父親豈不抱憾終身?我又如何再見祖母與母親呢?”

謝玄說罷便一把拽住謝道韞的韁繩,隨後示意後邊的眾人與兵士一同下馬歇息。謝道韞無奈,只得下馬席地而坐,待兵士牽過她的馬兒去河邊飲水時,桓伊拿著水袋,徑直走了過來

“嗱...嗯...先喝口水吧”

謝道韞抬頭望著桓伊,遲疑幾下後便接過水袋喝了起來,隨後抬手遞了回去,而桓伊卻推辭道

“不急,待擊退秦軍後,再還於我也不遲”

謝道韞抿著嘴,轉過身去望向河對岸,嘆氣道

“咳...江州城裡不過幾千新兵,而秦軍則有五萬餘,敵強我弱之勢,一目瞭然。倘若荊州軍...能從側翼襲擊秦軍,或許能解這江州之圍。可三叔來信告知,你父親的荊州軍是來坐收漁利的,而且統兵的是那位自小便與我們兄妹不合的桓玄,你何有擊退秦軍的信心呢?”

桓伊也隨之望向河對岸,眼神十分堅毅,身軀也格外挺拔,而後拍著謝道韞的左肩回道

“父輩的廟堂之爭,我輩也無力改變,我也時常勸說我家伯父,要以國家大利為重,可...咳,不過你可以放心的是,此番我定緊隨你兄妹,一道殺入敵營。荊州軍若見我深陷敵營,勢必放下企圖,萬萬不敢坐視我陷於險境之中”

正當桓伊與謝道韞說著話時,謝玄、謝琰、劉牢之等人也朝他們走了過來,當聽到桓伊準備以身犯險,試圖引荊州軍參戰後,謝玄也備受感動。於是伸出手掌後,說道

“子野兄高義,我等早就知曉,正如你所言,父輩的恩怨,我輩雖受其影響,但國難之下,仍可攜手同行嘛。今朝能與你並肩作戰,不論結局如何,我謝玄誓與你共進退!”

桓伊聽後,也伸出手掌與謝玄擊之,謝琰與劉牢之也各自搭著桓伊的肩膀。雖不曾言語什麼,但能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惺惺相惜之下的堅定與銳氣。這一刻,他們的身份不再是謝家、桓家的後輩,而是矢志救國存亡的無畏青年

在河邊歇息了半個時辰後,見馬兒也喝飽了水,謝玄對著眾人說道

“我看大家也休息的差不多了,那就起身接著趕路吧,江州距此至少還有六百里,明日午後或可抵達。前方便是歷陽郡了,我看不如就此分兵吧,我率十騎沿長江北岸行至有利地形處,再擇機造勢。你們則率領剩餘騎兵先過江,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