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退朝後,亦如往常商議大事後的情形一般,三三兩兩的湊到一起,交談著對於桓溫此番再度北伐的看法,或點著頭,或搖著腦袋,而太宰庾倩的胞弟庾柔則面帶不解的把兄長拉到一邊,低聲問道

“兄長,桓相奏請北伐之事,你難道看不出他的居心嗎,為何不阻止反而在百官商議未定之時,表示贊同呢?”

庾倩看著滿臉疑惑的胞弟,笑著說道

“那桓老兒的心思我豈能不知啊,他無非是想借著北伐之事,繼續提升他的威望,進而一步步篡取職權,然後...總之在我看來,他那是假借‘諸葛亮之志’,實乃‘司馬公之心’啊”

這一番言語說來,庾柔愈發聽得雲裡霧裡,不知兄長庾倩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庾倩見弟弟庾柔這詫異的表情,定是無法猜測他心裡的打算,但又不便在退朝路上與其明說,便側身對其說道

“這兒人多眼雜的,待回府後我與你細細說來”

在打道回府的路上,太宰庾倩好似胸有妙計般,邊捋著鬍鬚,邊輕輕的哼著小曲兒,而邊上那位胞弟庾柔則是十分不解的低頭思索著什麼,兄弟倆這一幕都被身後不遠處的桓溫等人看在眼裡,桓溫滿臉不屑的說道

“人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這位太宰大人怕是把老夫我想做那黃雀咯,殊不知他這‘秋後的螞蚱,還能蹦躂幾時’,哈哈哈哈”

當桓溫說完此話,併發出大笑之時,他身旁的桓衝、郗超等人即刻像那位庾柔一般,陷入疑惑不解之中,建康城裡爭鋒相對的桓庾兩家當權者,心中都已盤算著如何除去對方,而此時就好似兩位頂尖刺客過招,彼此都在觀察、打量著對方,誰都不敢率先出招,以免露出破綻

庾柔拽著兄長庾倩的衣袖,匆匆回到庾府,東張西望一番確認身後無人後,急忙令家僕關上府門,急切的問道

“兄長啊,你這心裡打的是何算盤,我可是既不解,又擔憂啊”

庾倩隨後捋了把鬍鬚,輕笑著回道

“你心中所慮,不過是怕那桓老兒北伐歸來,以不世之軍功,來提升他在朝中的威望,屆時難免功高震主,若行不臣之舉,繼而僭越稱帝也不無可能,為兄我自然也能想到如此結果,但你可曾想到這兩點,在外,那桓老兒未必能夠凱旋而歸;在內,我等亦有可行動之良機,你可知那‘高平陵之變’...”

聽完兄長庾倩這番言語,庾柔這才恍然大悟,邊點著頭應和,邊說道

“兄長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啊,細細想來卻也正如兄長所說,如今我朝可用之兵並不充裕,荊州軍雖強但這是桓相的全部家底,我料想他也不敢輕易動之,江州之兵乃謝奕剛召之新兵,尚未形成戰力,如此說來也就徐揚二州之兵可調,其中不過謝石三萬廣陵軍,以及始彥兄長兩萬京口軍,桓相若想傾力北伐,這兵源即是首要問題啊”

庾倩接著弟弟庾柔的話說道

“是啊,不過要想統籌好這北伐之兵,其實不難,我以為此次北伐之難,無外乎兩點,一為外患,即秦軍定不會坐視不管,或受慕容燕之請求出兵,或坐山觀虎鬥,再伺機而出,秦軍驍勇,不容忽視;二為內憂,今日朝堂上,你沒看到這麼多江東同僚們反對北伐嗎,那桓老兒若想傾力北伐,可離不開江東各地之糧草支援啊”

庾柔對於兄長庾倩提出的第一點,已然明瞭了,但對那第二點,內心還是茫然的,於是接著問道

“那麼兄長所言之第二點,在內我等可如何行動呢?”

庾倩再次輕笑著招呼庾柔來到面前,接著湊上前竊竊私語一番,聽得庾柔連連稱快,待庾倩說完之後,庾柔便捶了一下桌案,起身說道

“兄長此計甚妙啊,若桓相北伐失敗,狼狽歸來,輕則聲望受損,再無往日之權勢;重則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