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夜色,初看寂靜無聲,再看冷豔淒涼,那彎彎的弦月若隱若現的掛在暗沉的夜空中,遠遠望去好似一層薄霧籠罩在建康之上。細細聽去,只聽得滿地冷清叮咚作響,直直望去,又看得那月光涼意無霜,蒼涼的月光下,桓伊、桓子悠等人也回到了桓府,卻撞見了等候已久的桓溫,只見他不苟言笑的坐在大堂之上,好似在準備著對幾人的訓斥
桓子悠、桓玄二人見此情形,自然不敢作聲,生怕桓溫責罰。於是便推搡著堂兄桓伊上前,桓伊無奈,只得上前作揖問候道
“天色已晚,寒意漸濃,伯父怎麼還不回屋休息?”
桓溫橫眉怒目的看著幾人,隨後冷聲回道
“你們還知道天色已晚啊?未曾告知於我,便離家一整日,若是再遇到了那夥刺客,是要叫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桓子悠聽後才知父親是擔心他們的安危,而非對他們與謝家同遊而不滿,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於是小步快跑到桓溫跟前,揉著桓溫的雙肩回道
“父親多慮了,我們不過是去了城外的柳湖遊玩,而且有兩位哥哥及侍衛同行,儘管放心啦,而且哪來那麼多刺客啊,對吧子野哥哥?”
桓伊附和著回道
“子悠妹妹所言甚至,況且今日與我們同遊的還有謝家的那幾位公子、小姐,都是武藝非凡之輩,即使再有刺客,想必也是有來無回”
聽聞桓伊這番話,桓子悠緊張的直跺腳,眼神也不停地暗示桓伊別再說下去了,生怕桓溫怪罪他們私會政敵之子;而另一旁的桓玄則露出了心口不服之狀,嘴裡彷佛在絮叨著什麼,見兒子心中有事之狀,桓溫試探性的問道
“玄兒是不是又與謝家的幾位公子鬥氣了?我聽聞你打小便與他們不合,看你這般模樣,定是吃了虧吧?”
桓玄忿忿道
“哼,今日若不是子野哥攔著,我...我定剁碎了他們”
還沒等桓玄說完,桓子悠便略帶嘲諷的反駁道
“哪有,明明是你技不如人,見赤手空拳不敵對方便奪過子野哥哥的佩劍,以手中利劍欺負人家手無寸鐵”
桓玄聽後正準備反駁,卻被桓伊搶先說道
“我原本以為謝家的幾位公子、小姐不過是同其他貴胄子弟一般,只會些粗淺的拳腳功夫而已,今日方知是子野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在這強敵環伺的今日,能有如此後輩,實乃天助我朝啊”
雖然桓溫早就知道謝家的幾位年輕人都不是泛泛之輩,但能從當世英才的侄子桓伊口中聽到他的誇讚,也不禁好奇的問道
“哦?我可從未聽你誇起過任何人啊,究竟是何事使你發出如此感慨啊,說來聽聽”
桓伊仰面嘆息道
“細細想來,我也自愧不如啊,今日謝家的謝琰、劉牢之二人以二敵三,竟使用兵法戰術擊敗了玄弟及其兩侍衛,這二人的智勇可見一斑。而更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那位謝玄,雲淡風輕之下,卻有著一副勝券在握之狀,頗有當年羽扇綸巾,談笑自若的赤壁周郎之風啊...”
話說至此,桓溫父子三人卻露出了各不相同的表情,只見桓子悠低著頭,抿著嘴,涼白涼白的臉上泛著暈紅;桓玄則依舊是滿臉的不屑與不服;而桓溫卻微微皺起了眉頭,時不時的看看桓玄,眼神中透露著無盡的失望與不甘...
而此時此刻,遠在吳郡的‘影園’內,也有一位男子正在仰屋竊嘆,只見他時而抬頭望著蒼白的夜空,雙眼直愣愣的盯著什麼;又時而低頭拍打著大腿,好似心有不甘。這深深庭院,涼意滲人,這淚眼不語,愁緒漫天,管家老孫左手提燈,右手拿著棉衣走了過來
“莊主啊,這天意漸寒,可得多穿些衣裳,江左的冬季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寒風可是無孔不入,盡是透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