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的寒意仍未退去,枝頭的露水也遲遲不肯滴落,好似在煞費苦心的表達著什麼。但謝道韞的心中,卻已然散去了對桓伊的任何情愫,或許是當面被心上人拒絕而傷透了心扉;或許是自知謝、桓兩家勢不兩立而深感不可為之;又或是她的心中有了更寬廣的天地,有了更值得傾注的物件...
從桓伊帳中離開後,謝道韞就一直待在自己的營帳中,既沒有平常少女,深受情傷後的肝腸寸斷,也沒有少數烈女,當面被‘辱’後的憤憤不平。卻只是靜靜地呆坐在桌案前,就連侍衛們端著餐食進來也不曾察覺,而侍衛們見狀也不敢打擾,只得放下餐具後,小心翼翼的退出帳外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帳外的雨聲從淅瀝瀝變成了滴答滴,漸漸地,那春日也從雲朵間挪了出來,緊接著一陣清風忽然吹開了謝道韞的帳簾,那明閃閃又暖洋洋的光束直直的打在謝道韞的臉上。而這一道光束竟猶如一盞暗夜的明燈,頃刻間便打散了籠罩已久的陰霾,只見謝道韞的雙眼驟然明亮了起來,隨後一把拿過涼透了的餐食吃了起來
就在謝道韞大口大口的吃飯之時,桓子悠拿著一封信函走了進來,而她的臉上卻帶著明顯的愧疚之意,雙腳也逐漸放慢了腳步,細細看去,眼角似乎還有淚痕。當她看到謝道韞的臉上並無一絲傷心難過時,懸著的心似乎也放了下來,然後心中的愧疚使得她言語顫抖道
“道...韞...你,怎麼樣?”
謝道韞聽到桓子悠的問候後,先是一驚,然後放下碗筷,故作鎮定道
“我?我好好的,有何不放心的呀”
桓子悠聽後,卻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歉意,旋即淚如雨下,一副哭腔,然後上前緊緊地抱著謝道韞,聲淚俱下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將你的心事說與我子野哥哥,竟害得你當面失了份,全是我的過錯,你要是心中難受,就打我撒撒氣吧...”
謝道韞看著這位打小便相識、相知、相交的摯友,自然是知曉她的‘好意’,便也沒有怪罪於她,況且桓子悠此時哭的如此傷心,那楚楚可人的模樣,誰人見了不得憐惜三分,哪還有半點惱意,於是撫摸著她的頭安慰道
“你我姐妹何必說這些,我知道你的初衷是好的,可...可緣分之事全憑天意安排,半點不由人吧。快快起來,這軍營之中哭哭啼啼的,叫兵士們聽了也不好”
桓子悠在謝道韞的攙扶下緩緩地站起了身,隨後謝道韞捲起衣角,輕輕地為她擦拭著臉上的淚漬,就在兩人四目相對之時,竟不約而同的笑出了聲,看著桓子悠這副半哭半笑的模樣,謝道韞噗嗤一聲笑道
“你呀你呀...已是嫁做人婦的年紀,卻還如兒時那般的俏皮,真拿你沒辦法,哈哈哈...”
桓子悠拿起手中的信封,面帶愧色的說道
“吶,這是子野哥哥讓我交予你的一封信函,你...你且看看他說些什麼,或許是致歉之詞吧”
謝道韞眉頭一鎖,然後慢慢接過信函,正準備拆信之時卻又突然停了下來,接著將信函塞於兵書之中,悵然說道
“你我皆出自門閥士族,個人的任何關係都繞不開大家族的羈絆,無論是婚嫁,亦或是前程,其實都由不得我們自行決定。況且...況且我們謝家與你們桓家,近年來,由於政見不合,已然呈水火不容之勢,如此想來,我作為謝家女兒,斷無嫁入你桓家的可能”
聽謝道韞如此說來,桓子悠的心中也不禁咯噔了一下,彷佛被一根細針扎入了心中,絞痛難忍之下卻又不知如何表達。謝道韞見她懵懵然之狀,於是接著說道
“或許家族之間的矛盾,隨著時間的流逝,總會有化解的一天,可眼下北方強敵壓境,大有南下入侵之勢。朝廷委我三叔以重任,我謝家兒女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