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秘的靈域之中,她幾乎是以一種咆哮的方式傾訴,那原本婉轉如絲的甜美嗓音在最後已變得沙啞,她…那是靈魂深處的呼喚,壓抑著內心即將崩潰的情感洪流。

“我對你的情感?你在我心中當然至關重要!難道我此刻站在這裡,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那只是因為你的愧疚!”

“愧疚?如果僅僅因為愧疚,我會敞開靈府之門接納一個我毫無印象、毫無記憶的陌生人?如果僅僅因為愧疚,我會在這樣的陰晦天氣中,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四處奔波尋找?如果僅僅因為愧疚,我會與你袒露心扉說這麼多?如果僅僅因為愧疚,我會…如此擔憂你?!”

淺一的語氣也被她那執著的邏輯所感染,變得激動起來。不知為何,聽到她這樣說,看到她那堅持為情感找尋理由的性格,他的內心湧動著無法抑制的憤怒。

“為何你要如此在意這些!這些重要嗎?我只是想跟隨內心的指引,情感這東西,無論是友情、親情還是愛情,哪有明確的尺度?我此刻想要關心你,不願與你形同陌路,不願你就這樣離開,我想與你建立更深的聯絡,這還不夠嗎?”

“為何我要希望你離開?讓你離開難道是讓你獨自在外,像失去靈魂般遊蕩?讓你獨自面對邪魔的侵襲?讓你繼續這樣不懂得照顧自已?讓你就這樣糟踐自已?!學業荒廢!作業不做!天天遲到早退!就連模特的工作也被取消!這就是你所謂的讓我一個人離開?你哪裡來的勇氣對我說這些!”

淺一最後的吼聲中,甚至透露了他從島田大師那裡得到的情報,昔日的自已在離開前還特意請島田大師照料綾瀨,這也是淺一認定曾經的綾瀨在他心中至關重要的原因之一。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

綾瀨聽到他提及自已近來的頹廢,俏臉瞬間蒼白。

“因為過去的我曾懇求島田大師照顧你,也曾請求京介和桐乃關照你!在失憶之前,我還在深深擔憂你啊!”

“……”

這…這彷彿預知了自已會失憶一般?綾瀨心中掠過奇異的念頭。

“所以,告訴我如何才能讓你一個人離開呢?你這個傻女孩,竟會在這樣的惡劣天氣四處賞景,會在別人家門口傻傻等待,常人稍有理智都會等到天氣好轉再來吧!”

這已是直接的責備。

“……”

這次,綾瀨的沉默並非因責罵而難受,相反,她眼中的希望之火重新燃燒,眼神愈發明亮。他現在對她說的這些,與以往責備她軟弱、愛哭時一模一樣,只要是她的錯,他絕不留情,但他對她溫柔時又是那麼…纏綿。

他真的沒有變。

“你…淺一哥哥,你會看不起那個沒有你而自甘墮落的綾瀨嗎?”

“我怎麼可能看不起你!我曾經喜歡的人絕不是輕易認輸之人!我曾經喜歡的人一定是世上最出色的人!我是在為自已生氣!你現在這樣的狀態,只會讓我心痛,難道我過去為你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教你這樣生活嗎?!”

喜歡的人是世上最出色的人。

綾瀨心中迴盪著這句話,眼中的希望之光愈發明亮。

“可是…我只會給你帶來麻煩,只會讓你痛苦,只會讓你回憶起傷心的事,我只會成為你的負擔,也許,還會成為你追求幸福的障礙。”

“如果這是我要承受的代價,那就全數加諸於我吧!我已經無所畏懼!曾經人生中最痛苦冰冷的日子,我已經經歷過!”

啊…果然,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綾瀨的眼神漸漸柔和,僵硬的雙肩慢慢鬆弛,她那如死灰般的心臟漸漸復甦。

“倒不如說,過去的‘我’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不能就這樣拋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