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生出的這份想要與丞相爭奪那個高位的心思,是眼見先帝在白帝城讓後主認丞相為父的時候嗎?還是眼看著嗣君事事依從丞相的時候呢?亦或者,是看著丞相北伐陣陣大捷,被世人稱頌的時候吧?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在成都的朝堂上反駁了丞相北伐的請求,將這份心思落到了地上。如今他雖然身居高位,卻依舊處處被丞相壓制,在這亂世沒有誰會甘心受制於人,更何況,他的位置只是比丞相低了一點而已,況且...若是隻有他自己一人便也罷了,只是…他身後還站著許多當年西蜀政權的舊人,為了穩定自己的地位,安撫這些舊人,令他們不至於陷入內亂帶來的內部消耗,他也必須要爭!只有將丞相拉下高位,他才能保證自己及舊人的利益,而他的家族也會因他一人得道而雞犬升天。
因此,當丞相跪在玉階之下,請求嗣君恩准他再度起兵北伐時,他立刻上前對著劉禪一拜,說道:“陛下容稟!如今丞相接連北伐,國力衰微,民不聊生,陛下乃仁義之君,此番萬不可應丞相之請啊!”說罷便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也緩緩跪在了後主劉禪面前。
“...相父請起!”此時,本就舉棋不定的劉禪在聽到他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後顯得更加不知所措,只得連忙先叫丞相起來,呆愣了許久後才看向他,猶豫著說道:“呃…李尚書言之有理…相父…”
聽到李嚴的話,丞相的心中猛的升起了一陣大火,比起他毫不猶豫的便將高帽子扣到陛下頭上這件事,丞相更加痛恨李嚴明明也是託孤重臣,深知克復中原對先帝以及陛下的重要,卻依舊要在此大捷之際阻止他再度起兵北伐,更何況…‘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早已如執念般深入骨髓,令他每每想起便坐臥不寧,寢食難安!因此他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又跪在了陛下的玉階之下,執意懇求陛下恩准他再度起兵北伐,而見到他與李嚴爭執不下,一貫懶散的劉禪也早已頭大,便吩咐退朝,改日再議
“丞相!”當丞相坐著車回到相府,便見到他的小將軍早已脫去在軍營中穿著的戎裝,換上了一身淡青色衣衫站在府門外等候,見他回來連忙快步迎上前對他一拜,笑道:“伯約恭迎丞相回府!”
“嗯,好!”見到早已被他視如己出的小將軍笑得一臉陽光,丞相心中的怒火也似是平靜了許多,而後便走出車轎含笑上前輕輕拍了拍姜維的手,繼而拉著他一道步入了相府
“伯約,我來問你!”丞相在姜維的攙扶下在書房的正中坐定,看著乖順的端坐在他下首,低眉順目的姜維忍不住出言發問:“若是如今有一人為了一己私慾千萬般阻撓你某些計劃的實施,你當如何?”
“這...”聽到丞相如此發問,姜維在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許久,才連忙低下頭,卻也不敢注視丞相的眼睛,支吾道:“伯約愚鈍...”
“啊哈!伯約勿怕!”見到自家小將軍在聽聞自己的問題後並未如往日般自信的注視著他的眼,恭敬的稟報出問題的答案,而是低著頭支吾起來,目光也不敢與自己對視,丞相忍不住對他慈愛的笑了笑,而後看著他微微蹙起的眉頭適時的轉移了話題:“伯約在營中操練辛苦,亮也恰好餓了,便先傳早膳吧!”而一旁站著的侍從聽到丞相吩咐傳膳,立刻便小跑了出去。
此時,李嚴也一臉不甘的回到了府內,見到其長子李豐正在廊下讀書,而次子李盛竟然沒有如其兄一般在讀書或是在內院習武,而是在廊下挑逗著家中一名姿色上佳的丫鬟不禁怒上加怒,忍不住走上前狠狠的扇了他一個耳光,訓斥了他幾句,而後冷哼了一聲才向書房走去。當李嚴坐在書房的上首,心中立刻忿忿不平的暗想道:我與諸葛孔明同為先帝的託孤重臣,因何嗣君面前都叫他諸葛孔明出盡了風頭,一手遮天,大權獨攬!這叫我如何能忍?更何況…想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