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柳笑靨如花,眼角挑起,有一絲笑紋,眼眸似含著碎星,在閃閃發光。一手輕搭在秦煦肩膀上,若有若無的用指尖劃過他的衣領,分外旖旎。

秦煦震驚得瞳孔似地震,喉結滾動,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謝長柳突然的接近,叫他動彈不得,後背倒生寒毛。

謝長柳靠得極其近,近到,他都怕自己紊亂的呼吸會噴灑在他身上。

他的眼裡全然是謝無極的這張臉,在一點點的放大,他可以清晰的看見謝無極高挺的鼻樑,笑起來的嘴角弧度,細膩的肌膚上的紋理,還有一根搭在他睫毛上的頭髮絲,睫毛撲朔著,漆黑的瞳孔裡又倒映著他自己,他都能從謝長柳的瞳孔裡看清自己此刻驚慌的模樣。

毋庸置疑,謝無極有著一般人沒有的俊容,尋常人在他面前都會自慚形穢,若是放在汴京的王孫貴胄裡,怕是會成為跟看殺衛玠一樣受盡追捧的人。

若是出身在汴京,他會是鮮衣怒馬的世家王孫,是清高不凡的翩翩公子。

可是,這樣的人,卻又與常人不同,他喜好男子?

這是何等的離經叛道啊,但凡是個正常的人都不能有這等背德的嗜好。

他無法明白,這種超出尋常的喜愛,是靠什麼支撐起來的?世人的一口唾沫都足夠化成一條河,他與他的心儀之人是真的兩廂情願嗎?

他更好奇,那究竟得是何等的男人能讓巍峨之巔的謝無極,心甘情願,愛意如風,生生不息。

他的心砰砰的跳動著,伴隨著謝長柳的氣息,似乎,兩顆心的節奏在此起彼伏。

而謝長柳卻是從秦煦臉上的神色由初始的愕然到慌張,最終變成不可置信。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

好像是,真的意識到,他失去的什麼了。

明明以前的秦煦也是喜歡他的,少年朦朧的愛意滋生,隨著時間一點點的加劇,五年的時間都沒有變淡,可想而知,並非他是一廂情願。

兩年前啊,秦煦對他的難言之隱、苦心孤詣讓他知道,其實,他與秦煦,從沒有變,只是時間變了,只要他們肯點頭,一切都能夠重新開始。

只是啊,那五年裡發生了太多事,他不敢去猜測秦煦了。

他們在一點點的試探,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好不容易敞開心扉又遭遇重創,最後,熄滅在了深淵裡。

以至於,這個時候,他明明當著他心愛之人的面,表露自己的心意,他卻面露驚恐。

喜歡男子就這麼不可接受嗎?可是那個時候,秦煦同自己一樣,他們心意相通,本可以攜手並進的,可如今……秦煦不僅忘記了自己,他也是不會喜歡跟自己一樣的人了嗎?

秦煦若是想不起自己來怎麼辦?他還能跟他有以後嗎?自己會心甘情願的做他的心腹嗎?

他答應自己的那些事情,都要食言了嗎?

謝長柳心裡泛著酸澀,苦水一點點的淹沒他,他要跟溺在水裡一般,掙扎不出來。他覺得,若不是有這些年的遭遇,已經不似當年那般幼不經事,早就會在心上人面前,露出所有的委屈,而不是隻能強顏歡笑。

“太子如何這副神色,我說笑的,我的確有心上人,我此一生,只會鐘意他一人。”

謝長柳眨著乾澀的眼,報之一笑。

話落,他泰然自若的收回搭在秦煦肩膀上的手,好似就真的是逗趣了一遍秦煦。

他拉開與秦煦的距離,也定義了與秦煦看不見的遠離。

謝長柳垂眸掩去眼底的落寞,攥著那塊溼的帕子,他不知道,這樣的意義是什麼。

他明明知道秦煦不記得自己,為何就要對他說這番話?看吧,明知道結果自己還要去撞一遍南牆,真是疼了,才能夠清醒。

可他寧願相信,是元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