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肆淡聲道。

花渡從他背後探出頭,剛才不是已經走到花田中央了麼,中間還聊了好一陣,此刻竟還能停在原地,明明能看到的盡頭卻永遠到不了。不知是不是錯覺,雨下的更大了,似嘲諷不請自來者的嬉笑聲。

“小心。”墨肆話音剛落,白花如注入生命般,突然飛速生長起來,整朵花搖頭晃腦地膨脹長開,花枝伸長觸手般朝二人奔湧爬來,墨肆利索拔劍斬斷二人附近的藤枝,斷開的截面飛濺出墨綠的黏液,花渡跨一步湊近墨肆,握著傘柄快速一旋,粘膩的汁液打在傘面上冒出熱氣被雨水沖刷流下。

墨肆低頭看他拽緊自己的一隻胳膊,花渡隨即鬆手一抹臉上的雨水解釋道,“有毒。”

墨肆只道,“這樣下去沒完沒了。”被砍斷的植物竟在蠢蠢欲動,如囊腫的肉瘤重新長出來,看樣子第二波很快就逼仄而來。

“萬花境。”花渡甩淨傘撐在二人頂上。

“什麼?”墨肆垂眸盯著握在傘柄上那隻雪白纖細的手。

“一種秘術,在古本里看到過。先找到母藤,這堆花裡最鶴立獨行的一朵,只要它繼續供養,子花就不會死。”花渡察覺到墨肆的視線停在自己手腕上,不自然地握緊傘柄,別過臉觀察花田邊快速給他解說。

墨肆聞言仔細對比搜尋起來,每朵白花如出一轍,從遠到近都搖曳著將花芯轉向他們,隨時蓄勢待發的模樣。

“找到了。”墨肆劍指左角。

花渡眯眼看過去,果然遠處有一朵雪白瀲灩的花靜止不動,瓣上散發朦朧的白光,他點頭道,“看樣子沒錯。”現在的問題是如果過去,到那頭距離極遠,只要他們一動彈,就算藉著輕功點地的瞬間,嗷嗷待哺的花藤勢必鋪天蓋地捲上來,最大的問題還是這些花爆開的漿汁有毒,溶解肉塊於它而言應不是難事。

花渡看到遠處凹凸不平的岩石頂當機立斷,先擺脫眼前困境再另作打算。將油紙傘拿下往那方向借力一旋,傘柄穩當插在土裡,花藤爭先恐後爬上傘柄愣是撞不穿傘面。傘落的瞬時,花渡飛身掠過,白靴輕點傘頂向上飛去,右手揮袖瞬間一根絲線銀蛇般竄出去牢牢拴在頂上一塊厚石上,發力拽了拽確定穩固後,回頭望向墨肆,雨水從他臉龐滑落,笑的極為燦爛,俏皮朝他勾勾手。

墨肆瞬間會意,換手握劍,亦輕身一點傘頂,握住遠處伸出的手借力落在那散發著奇異白光的花上方,左手挽開一個漂亮的劍花,將母藤撕裂幾瓣,隨著一聲洩氣般的聲響,雨水漸小,一地花田逐漸枯萎凋零,露出掩在泥中人的肉體。細看這些花植竟是從軀體上破皮冒出,這些肉塊很快隨著白花一同腐爛化作齏粉。

輕身躍落在地,銀絲收回袖中,花渡嫌棄地嘖了一聲,“我的傘髒了。”插在土裡的油紙傘內側沾滿粘膩的綠液。但墨肆無心同他討論這個問題,面色嚴肅攥緊長劍,極富壓迫力地朝他快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