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隨宴霜彎彎繞繞走進梅園,墨肆知他定在難過,只默不作聲跟在身後。夏末秋初,花苞未長,光禿禿的枝幹點綴少許綠葉。行至一棵粗壯樹下,飛身而上輕盈落在橫臥的粗幹上,微挑的漂亮淺眸盈著笑意,拍拍身側示意墨肆坐上來,墨肆一躍樹枝只微動,看來載兩人重量綽綽有餘。

“你...”墨肆想開口安慰他,卻沒想好措辭,父親剛說的最後一句話,再回想宴家父子相處的細節,他大概也猜到個七八分。

“沒關係。”宴霜歪過頭看他,嘴角依舊掛著淺笑,“不用安慰我,其實真的沒什麼,我不在意的。”

“我以為他只是太忙。”墨肆反省這些年來自己的愚鈍,卻沒想過宴珏對宴霜會懷有負面情感。

“爹爹只是不知如何愛我。”宴霜說的話乍一聽怪異,墨肆微蹙眉頭,宴霜耐心給他解釋道,“沒有我的存在,母親就不會死,而我,也不愛母親,因為不知從何去愛,所以我理解。”能理解,不代表能釋懷。

墨肆憐惜地將他攬入懷,磁性低沉的聲音在發頂微震,“那就來愛我。”宴霜微不可察蜷了下手指,最終顧左右而言他輕快道,“我本來就喜歡你啊。”卻沒直面那個赤裸坦白的字。

“噓...”墨肆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宴霜壓低聲音打斷他,老遠果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往他們這個方向徐步走來。

“哥。”辨別出站在樹下之人,宴霜語調透出一絲委屈,宴寒沉默的展開雙臂,下一刻雪白的身影默契的撲滿懷,一如既往,將臉埋在他脖頸,墨肆也沒不合時宜打擾他們。

“後日時子緲成親,你要不要同我一塊去。”宴寒拍撫他後背,想帶他出門散心。

“好。”宴霜點點頭。

看宴霜親暱地掛在宴寒身上說了好一會話,墨肆醋罈子還是翻了,輕躍下樹,一手拎著宴霜衣領往後提,將他兩分開,不悅道,“後日我也同去。”

“又沒請你這尊大佛,你去做甚。”宴寒眉頭一挑揶揄道。時莊橫豎不過玉石行裡排得上號的商戶,還不夠格邀八莊人賀喜,更何況墨肆這主莊人。若非那筆十年交易,這喜帖今日也發不上宴莊,宴寒這些年在人那血賺,此番倒不好拂面子推辭。

“作為宴家的準贅婿,就捎上我唄。”墨大莊主對上大舅子,一向從善如流能屈能伸。

“噗。”宴霜見墨大莊主這副鮮見的示弱姿態,不厚道的笑出聲,腰部被一隻手不輕不重掐了下,只好咳了聲替他說話,“大哥就讓他去吧,左右你去跟人喝酒應酬,就沒人陪我了,反正他們也不認識肆哥哥,應該也沒什麼影響。”得虧墨肆行事一向低調,真正能認出他的尋常人不多,平日出行能省去許多麻煩。

“隨你們。”宴寒原本也不介意他跟去,說了出發時間後,忽想起什麼似的,提了一嘴自己的顧慮,“對了,時子儀定是在場的,你若見著尷尬不去也罷。”墨肆知這話定不是同自己說的,這又是哪冒出來的人,疑惑地看向宴霜。

“曾是同窗許久不見罷了,也沒不歡而散,說不上尷尬,沒什麼的。”宴霜不甚在意的笑笑,墨肆眸色一沉,想起昨夜睡前宴霜提起那沒頭沒尾的話題。

“我記得他後來有來尋過你兩次,不過你都不在家,再後來他也就沒來了,無事便好。”宴寒同他確認好後放下心來,說自己還有事務要處理沒再多待。

“你大哥真好懂。”墨肆忍不住感慨道。

“在他眼裡我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宴霜無奈地笑著搖搖頭,宴寒知他脾性,從小到大一難過就往這樹上爬,彷彿離了地面,就能逃避現實。

“但我還是希望你快點長大,別讓我等太久...”墨肆低頭含住他一邊耳垂低聲呢喃。

時莊離這算不上遠,白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