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了十一月中旬的降溫之後,十一月底到十二月初,又迎來了一波溫度的回升。早晚依然有點涼意,可是中午的太陽,好像回到了夏天一樣,炙熱地烤著地面和面板。每天的氣溫都好像是在過山車,同學們經常在白天需要換三次衣服。
晚自習過後,楊懷遠依然只穿著一件半袖的襯衫,那是三中白色的校服,袖頭上鑲著藍色的邊,看起來很不相襯。他那件黑色的、“老頭”式樣的外套,被他擠成了一個球,夾在左手的胳膊下方。
夏秋氣溫還暖熱的時候,學校要求同學們統一穿著校服。深秋過後,又很快立了冬,校服已經沒法幫助同學們避寒,學校又無力再組織同學們購買新的冬款校服,因此,不少同學已經換上了個人買的衣服。只有在週一早操和升旗的時候,學校依然要求同學們統一穿著校服。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二十多了。十點鐘下晚自習之後,第一批離開教室的同學們差不多回到了宿舍。第二批離開教室的同學呢,則要等到十點四十五分,教學樓熄燈的時候,才會起身返回宿舍。
因此,在晚上十點二十多的書山路和求學路上,行人稀少。只有小賣部的門外,可能還會聚集著一小夥的同學們。他們在那裡吃夜宵,或者閒聊,任何下課的時間,對他們來說都是身心放鬆的機會。
楊懷遠獨自地走著,不時地聞到陣陣的桂花的香氣。沿著書山路,路燈的光線落在地面,形成了一個個的圓圈,在路燈和路燈的中間,是光線的圓圈所接觸不到的地方,又留有著一小片的黑暗。
他走到路燈下,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那腳步聲絲毫不急促,而是慢條斯理的,給人一種悠然的感覺。走路的人,應該不在追趕著什麼,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需要去處理,她只是安心地走著,彷彿走路也是一種享受似的。
楊懷遠回頭看了一眼,那人正處在路燈之間的黑暗裡,只能看見一個輪廓,好像稻草人似的。
“這個身形,難道是...”楊懷遠心裡想著,估摸著那個人大概走到了路燈下,便又回頭望了一眼。
果真是她,王少媚。她看到楊懷遠不止一次地回頭看自己,便不好意思地轉頭,看向了路邊的杜英樹。
同學這麼長的時間,除了有學習上的問題需要請教王少媚之外,楊懷遠還沒有跟她說過話。也是,班上所有的女同學裡面,楊懷遠也就跟張琪和張玲說話的時候多一點,他跟自己洵口中學的女同學們也不怎麼說話。
靦腆,以及與人相處的慢熱性格,或許是造成楊懷遠與女同學之間關係生疏的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眾所周知,那便是楊懷遠打過張琪,他會動手打女生。即便張琪早就不責怪楊懷遠了,還把楊懷遠當作她高中要好的朋友之一,“楊懷遠打女生”這種根深蒂固的印象,在其他同學之間依然難以消逝。
在聽過了幾次,別人對自己的議論和流言蜚語之後,楊懷遠心裡也漸漸地認為,班上所有的女同學對他都是鄙視的、不屑一顧的。他和異性的交際權,顯然已經被剝奪了。這讓他本就不自信的心理,更是增加了自卑感。
楊懷遠自然認為王少媚也是這麼想他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鼓起了勇氣,停下了腳步,等著王少媚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