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高懸,樺山上一片死寂,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密林間隙之中偶爾會顯露出一道狼狽奔逃的身影。

此人正是沈昭。

他知道他手下的一千人和那兩千師雲軍絕對不可能正面對上鎮南軍後全身而退。

所以沈昭一開始便沒有打算與鎮南軍正面對戰,他只派兩千師雲軍騷擾鎮南軍,一被發現便往樺山上逃,絕不戀戰。

他對樺山上的地形十分熟悉,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帶大部分逃走。

可沒有想到……

想到方才那一幕,沈昭腳下一個踉蹌,險些一頭栽倒在前頭的灌木叢內!

兩刻鐘前。

裴臨寂出聲落下一個“殺”字時,沈昭死死剋制住了心裡頭被愚弄欺騙的怒火,咬緊了牙關下令,“撤!”

他話音落下,也屬站在人群最後的他最快往樺山上逃。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別的本事沒有精進,可逃命的本事確實精進了不少。

沈昭已經騎著馬跑出了三丈遠,才察覺到不對勁。

哪怕那兩千師雲軍不停聽他的命令,但他手下那一千人對他的命令可是唯命是從的。

可是現下他身後,竟然聽不見一絲一毫的馬蹄聲。

沈昭不得已轉頭去看。

在月光和火光的照射下,他面前的畫面一覽無遺。

他帶來的三千士兵,不知為何突然都定定的站在原地,沈昭目光落到一人身上時,便見他突然吐出一口血,那血跡直接噴濺到了與他對戰的鎮南軍士兵臉上。

那鎮南軍士兵直接愣住了。

沈昭也同樣愣住了,且他發現不止這一人吐血,幾乎是所有他帶來的人都是相繼出現吐血的症狀!

噴出一口血後,那些人便接二連三的倒下了。

將黛香藏了那麼多久,沈昭太清楚這世間有多少奇奇怪怪的蠱了,他第一反應便是這些人都中了蠱毒。

此念方起,他便感覺他的喉頭也泛起一陣腥甜,沈昭臉色大變垂頭乾嘔了兩下,藉著月色看清他吐出來的口水中夾雜著血絲!

這是什麼?!

沈昭心神大亂,當下也顧不得旁的,用力一夾馬腹,轉身徑直朝著樺山奔去。

另一邊,裴臨寂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不對勁。

他厲聲呵斥鎮南軍退後,不到兩息的功夫,已經倒下了數百人。

一位將領看著手底下的兵莫名其妙的倒下,心中大駭,當即大喊:“撤!往後撤!”

鎮南軍訓練有素,以軍令唯命是從,那些士兵們被他洪亮的嗓門喚回了神,聽到這話都下意識地往後方跑。

這時一道厲喝聲驟然響起:“不能撤!”

“都停下來!”

這道嗓音夾雜著濃濃的戾氣,帶著讓人膽顫的威壓,那些朝著後方奔來計程車兵都不由得的齊齊停了下來。

一開始說話的劉副將愣了愣,疑惑與怒氣一起湧上來,“你這是何意?!”

裴臨寂側目看了他一眼。

那雙幽深沉靜的眸子此刻氤著一團比墨還黑沉的濃黑,讓人觸之生畏。

劉副將剩下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說不出來。

裴臨寂聲音冷沉,“你還沒有看出不對勁嗎?那些血有問題。”

聞著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裴臨寂心神一凜,來不及多解釋,只冷聲吩咐身側的兩個的將領,“你們留在這裡看著,不要讓那些沾了血的人進入大營範圍!”

說罷,裴臨寂一夾馬腹,朝著鎮南軍大營直奔而去。

其中一位將領原本還心中暗喜這些敵軍不用打就敗了,在看到一名滿臉是血的鎮南軍士兵突然搖搖晃晃站不穩時,他才遲鈍的意識到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