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一怔,只覺得沈昭的眼神好像更加深不可測。

他眸光溫潤,卻似蒙著一層紗一般,讓人全然看不出。

許是對危險有種本能的直覺,明姝背後泛起一陣寒意,她故作鎮定的對著沈昭微微一笑,而後移開目光,將敞開的窗戶關緊。

才劫後餘生般靠著窗喘息。

她捂著心口,一摸額頭,已經一層冷汗。

明姝張了張,低喃,“沈昭的眼神……”

讓她覺得很可怕且很奇怪。

她有種直覺,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主子。”門口響起蘭枝的聲音,明姝穩了下心神,在雅閣的軟榻一旁坐下,方才喚道:“進來吧。”

蘭枝推開門,臉上帶著喜色,身後跟著一個穿著青色衣裳的少女,正是羅柔。

明姝眼中閃過笑意,起身迎上前,“冒昧請羅姑娘過來,沒有打擾到羅姑娘吧?”

兩人互相見了禮,羅柔噙著笑回道:“怎會,能得明姑娘相邀是我的榮幸。”

明姝叫蘭枝自個去休息,主動拉著羅柔的手,態度親熱。

羅柔下意識地看了眼被明姝抓住的手,有些愣神。

雖然沈敬已經判流放,她們這些被沈敬禍害的女子都是受害者。可世人是不在意你是否是受害者,他們只知道——

羅家姑娘還未出嫁就已經不是清白身子,只覺得髒。

羅柔自小性子好,除了同商戶女子玩的好以外,和羅父同官階的同齡人也玩的好。可自打上次宮宴之事傳揚開之後,那些人都不願再與她來往了。

彷彿她身上是帶了瘟病。

羅柔這幾日已經習慣了他人的嫌棄和異樣的眼神,卻沒有想到明姝竟還主動握住她的手。

半點沒有嫌棄她身子不潔的意思。

羅柔只覺得心中升起一股感動,連帶著喉頭也跟被什麼堵住一般,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

明姝拉著羅柔坐下,抬眸就見她神色怔愣,心不在焉的模樣。

明姝低聲喚道:“羅姑娘,怎的了?”

羅柔眨了眨眼,猛然回過神,看著眼前少女姝麗的臉,張了張嘴,聲音很啞,“明姑娘不嫌棄……我身子不潔嗎?”

說著,羅柔失落的低下頭,“我以為我自個是受害者,當初你勸說我指正沈敬時我心中還想著我是不懼怕別人異樣的眼神。”

“可短短几日,周圍的鄰居都避我如蛇蠍,我不想叫爹孃繼續為我操心,只能裝作亳不在意的樣子……”

“可是心中哪能不在意。”

明姝看著羅柔,眼中閃過心疼之色。

“我從未嫌棄過羅姑娘你,心中沒有半點的嫌棄之意,我其實更佩服羅姑娘,有勇氣站出來指正沈敬。”明姝懇切道,“往往女子受了侮辱,大多都不敢吭聲,因為外人的口舌,那些流言蜚語比被人侮辱更難受。”

明姝倒了杯茶遞給羅柔,笑著道:“可人活一世,若是太在意旁人的目光,活著還有什麼勁頭呢?”

“嘴是長在旁人身上,我們無法堵住,但咱們可以不去聽。”

“羅姑娘,我相信京都定然還有很多人同我一樣,對待此事只有憐惜。你我不需與用異樣眼神看我們的人來往,而是去找那些志同道合的人。”

羅柔緩緩睜大了眼睛。

她沒有想到明姝會跟她說這樣一番話,“明姑娘,你……”

“沈敬當初將我擄去,雖然我僥倖跳脫,可那些閒言碎語並未放過我。”明姝臉上多了絲冷意,“可日子是咱們自己在過,關旁的人何事,只要我們心中無愧,便不需在意他們的眼光。”

或許是有陽光透著窗戶照在少女身上,羅柔竟看見她身上好似發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