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件事涉及到李家,敢放到明面上說的人不多,然而即便如此,魏御史還是聯合古祭酒參了李二郎一本,李二郎原本在羽林軍裡掛了個閒職,這會兒被要求停職回家,閉門思過。”

蘇流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有些嘲諷地道:“這算什麼懲罰?李二郎這般濫用自己的權勢,逼迫一個無辜女子,卻只是被勒令回家面壁思過,這跟自罰三杯酒有什麼不同?

古祭酒他們能接受?”

而且他只是被停職,等這件事的風波平息了,便又要美美地回去做事了,對他壓根沒有一點影響!

周雲克看向蘇流月,安撫一般用大拇指輕輕撫了撫她的手背,道:“他們不接受也沒辦法,李家家主李志和我父皇,當初是拜把子的兄弟,我父皇對他十分信任,我父皇最為寵愛的李貴妃便是出自李家,可惜,李貴妃這些年一直生不出兒子,只生了兩個女兒。”

他嘴裡說著可惜,語氣卻分明帶著幾分譏諷。

也是,若聖上不信任他,也不會讓李志當上掌管全國財政的戶部尚書了。

心裡憤怒歸憤怒,但為了一個鐘家女子得罪聖上的心腹,實在划不來。

何況,鍾姑娘嚴格來說也不是李二郎害死的。

只是……

蘇流月不禁看向周雲克。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跟她說他家裡的事情。

她知道他家裡情況複雜,他的成長環境也定然不會幸福快樂到哪裡去。

先前她可以嫌麻煩,不去接觸這些事情。

但如今,她多多少少應該主動去了解一下了。

蘇流月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麼,馬車卻停了。

周雲克宮外的府邸到了。

周雲克先下了馬車,隨即探身進馬車裡,就要像在程家村時那般直接抱起蘇流月。

蘇流月立刻臉色微紅地避開他的手,有些羞憤地道:“不用,我傷的是手,又不是腳,能自己走!”

說著,她想起周雲克方才對她的“控訴”,生怕他又誤會什麼,連忙又加了一句,“我不是不給你抱,只是沒必要在外人面前這樣抱,咱們兩個人的時候,你愛怎麼抱怎麼抱……”

她話說得太快,等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蘇流月咬掉自己舌頭的衝動都有了。

周雲克微微揚了揚眉,一雙鳳眸璀璨如星子地看著她,忽地低低地笑了,也沒堅持,收起了自己的手輕聲道:“那你小心一些,別碰到了傷口。”

看著她下了馬車後,周雲克才轉身率先走進了府邸裡。

在他轉身瞬間,他一直緊握著的左手悄然鬆開。

沒有人知道,他方才下馬車的時候,腳竟是虛軟了一瞬。

方才在馬車上,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壓下了心底裡洶湧彭拜的慾望。

直到下馬車的時候,他才察覺,這場自己與自己的戰爭所消耗的心力,竟是絲毫不亞於戰場上的任何一場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