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目看著一臉不情願抄寫著藥集的林巧,陸棄沒忍住笑了出來,他突然想起了自已的小時候:

那時候彷彿也是這樣,不過他才是課桌上的那一個,他小時候並不聽話,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淘氣,城裡學校的課說逃就逃,可是有一節另外的課他永遠也不敢逃,每天晚飯後的那段時間,父親都要帶著他學習藥劑學,一如現今,會枯躁無味的抄寫著《藥集》,而且父親很多時候是個嚴厲的人,因此他從不敢違反父親的要求,包括後來學習戰鬥技巧和製造藥劑,還有最後再見之時的那句:“好好活下去。”

“我該走了,以後你自已,好好活下去。”

聯想的多了便容易牽扯到那些看似癒合完好實際還滴著鮮血的傷,搖了搖頭,陸棄將雜亂的心思甩出了腦海。

和林巧說了幾句,他帶起了一包各式的藥劑離開了住處。

他要再去一次集市,去賣藥劑,經買屠刀和招收手下這兩件事,他那六十多枚巒幣的鉅款已經被消耗掉了大半。

或許是因為和張武雄對抗的訊息已經傳開,找他購買藥劑的人眼神像是蘊藏了一份敬畏。

賣到一半,幾日前賣給他屠刀的鐵匠陳千豪主動找到了他。

陸棄靠在牆角的陰影處,眼神顯得格外銳利明亮,他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開口問道:“什麼事?”

陳千豪整理了一下言辭:“陸棄,我知道咱倆其實只是萍水相逢一場,並無多大的恩惠,但是我還是想請你幫一個忙。”

說著,他還歉意的笑了笑。

笑容有些僵硬,不難看出來,陳千豪不是一個善於拉下臉面請人幫忙的人,可是他還是找上了陸棄,想必是一件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這樣一想,陸棄隨即點了點頭。

“沒事,你說吧,能幫得上忙我自然不會推辭。”

點了點頭,陣千豪說:“我女兒病了,不是常見的病,和迷霧有關,普通的病都治不好,所以來找你了,我覺得可能只有藥劑師能救她了你。”

眼前的目光真摯誠懇,透著一種陸棄有些熟悉的情感。

他知道了,那是父愛。

於是,收好攤上東西,他迅速跟隨陳千豪離開了集市。

“當年我和女兒短暫接觸過一小會兒迷霧,我以為沒有什麼事,可是……”

路途上陳千豪和陸棄辯解釋著情況。

“可是什麼?”

“可是過了半個月我的女兒卻突然發了高燒,體溫居高不下,我到城裡弄到了退燒藥,可是沒用,而且女兒和我說她不覺得有絲毫難受,所以我就沒有繼續再管了。”

“怎麼不再想想辦法?”

“那時候城裡唯一的藥劑師家族被李家給滅門了,據說製藥的手段被李家學了去,我沒有辦法和李家交涉,而大部分普通醫療手段也都起不了作用,我也沒有辦法了。”

聽到“李家”二字,少年的面色驟然收斂了,眼神一凝,氣氛開始有些沉默,他眼底恍若實質的殺意仇恨被陳千豪所看到,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顯然隱約明白了什麼。

李家主導著這座野蠻的城市,他們的領地便是權力的中心:城主府。

依杖權勢,他們燒殺搶掠,卻又將一切血猩和黑暗隱藏得乾淨,高高在上彰顯自已的偉岸正義。

可陸棄永遠忘不了那個黑夜之中飛濺的鮮血和遍地的殘軀,上一刻一同玩樂的同伴,轉眼沒了聲息,明亮的燈光隨槍鳴聲破滅,渾身沸騰血液的父親將哭喊的自已抱出了廢墟……

陳千豪停步,注視著緊握拳頭渾身顫抖的少年,輕聲道:“對不起,我不該提起……”

“沒事,先給你女兒看病吧。”陸棄出聲打斷了他。

深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