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國公夫人兩眼通紅,哪裡管他們說什麼,跌跌撞撞跑到門口,四下一望,哪裡還有什麼人影。

“蠢貨!一群蠢貨!你們自己來看看,連那些沒根的東西都不見了!全都跑了!”

解時徽壯起膽子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和盧國公夫人說的一樣,全沒了。

她軟著兩條腿,緊緊往文花枝身上靠:“怎麼辦?怎麼辦?”

她細細的聲音和撞門的“咚咚”聲混在一起,迴響出一片恐懼。

盧國公夫人什麼都顧不上了,號哭一聲,停一聲,連滾帶爬的跑了回來,對著眾人大喊:“快去堵門,快啊!再不堵門,大家都要死在這裡!”

“咚!”

又是一聲重響,沉重的大門都跟著震動起來,屋簷的瓦片都搖搖欲墜。

沒有人聽盧國公夫人的叫喊,在確定自己被放棄之後,全都慌亂著瘋逃起來。

文花枝也跟著人群中往外衝。

解時徽緊緊跟著她,然而文花枝將她猛地一搡:“別跟著我!”

“怎......怎麼了......”解時徽眼淚汪汪。

文花枝看著她:“你聽好了,現在可不是我能救你的時候了,你自己看看誰能救你的命,你就去抓著誰,聽懂了嗎?”

解時徽瞪著眼睛,使勁抓著她的手:“你不是要殺......你去幹什麼?”

文花枝甩開她:“你跟著我,可活不了命.”

說完,也不管解時徽怎麼樣,她自己大步流星地走了。

解時徽呆呆的立在原地,呆了半晌,突然心中一動,回頭去看屋子裡。

“大姐......”可屋子裡也沒了解時雨的蹤影。

一時間她彷彿是被抽走了身體中的一根主心骨,一口氣撥出來,踉踉蹌蹌走了三四步,不知道抓住了誰,手便不肯再松。

她耳中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馮大人也跑了!我們完了......”馮番確實已經跑到了北城門。

他一邊跑,一邊深深地思索,沉沉地琢磨,琢磨到了城門時,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城門口黑黢黢的,顯出了寂寥夜色,四處空空蕩蕩的,沒有守衛,沒有廂軍,連條狗都沒有。

只有滿地的狼藉。

馮番極力穩住,從馬背上翻下來,左手交握著右手,試圖相互溫暖,然而手心還是涼成了一片。

一旁的侍衛問:“馮大人,傅大人真的死了?”

馮番從屍體中提起傅子平的腦袋,語氣不善:“沒死,這是我的腦袋.”

小兵崽子立刻住嘴,脫下披風,將傅子平的人頭恭恭敬敬包了起來,掛在馬上。

馮番不再遲疑,呼喝著眾人往宮城疾馳。

宮城門口第一聲廝殺聲起來的時候,馮番還不曾過於驚慌,等到密密麻麻的箭簇聲傳來,驚的馬幾乎失去控制,他才徹底心驚起來。

城門口的守衛全被紮成了刺蝟!駐軍帶來了強弓手,這是帶著戰時準備的東西來了。

眼看著援軍到來,李從民呼喝一聲,這些弓箭手立刻調轉了方向,射向馮番。

馮番一彎腰,趴在了馬背上,拔刀一陣亂擋。

血濺到他臉上,馬也嘶叫一聲,跪倒下去。

他躍下馬背,大聲吼著:“下馬!殺進去!”

然而局面顯然對他十分不利,宮中竟然在這個時候起了大火!禁軍又是一陣大亂。

眼看李從民要殺進去了,他忽然從箭雨中探身出去,抓住一名駐軍,擋在自己身前,拎著這盾牌,猛地往前衝去。

宮道狹長,兩旁都是高高的紅牆,鋪著整齊劃一的石板,上面堆積著屍體,馮番磕磕絆絆,闖的十分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