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而後,一絲擔憂便爬上了他的面頰:

“獨狼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頭獨狼說不定已經變成了頭狼,它的身邊已經有了狼穴,而群狼都聽從他的號令。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白霜城裡的這頭野狼,是不是也已經變成了狼群中的一員?如果真是那樣,我們的敵人將會很難對付。”

布祿什淡淡地“哦”了一聲,如雜草般的濃眉向上挑起,神情間有著明顯的嘲諷:

“所以我就在奇怪,這時候他們才想起來動手?其實完全可以再等一等的,等那窩野狼成了氣候、等到它們把整個獅巢都給佔去,那時候再動手也不遲嘛。”

他這是明顯的反話,牧溫自是聽出來了,也知曉義子的心中藏著不少怨氣。

他朝前傾著身子,青色的眼瞳專注地凝視著布祿什。陽光下,他的眼眸比青金石還要剔透:

“憤怒只會燒紅你的眼睛,埋怨也只會矇蔽你的心。我的孩子,要把眼光放長遠一些,不要因為擋在面前的高山,就遺忘了山外的天空。”

歌詠般的話語,一如那幽深如水的眼瞳,令人沒來由地便生出了信服之感。

布祿什面上的譏意就此散去,雙眼微闔著,繃緊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不要氣餒,孩子。你比你以為的更強大,也比我以為的更沉著。”

低且和緩的語聲中,一隻遍佈老人斑的手,輕輕按在了布祿什的肩膀上。

那兇目裂口的熊首刺青在這隻手之下,彷彿嬰兒一般地乖順。而牧溫的語氣亦柔和得好似安撫稚子:

“你始終都要記得,這白霜城裡每一棵草、每一粒砂,都是屬於你的。只要你拿穩了手裡的東西,遠在昌黎的獅子和幼虎便永遠都會倚重於你。你說的話,也永遠都有人會去聽。”

他略略加重了手的力道,似是想要籍此令義子感受到他的內心,語聲愈加地舒緩起來:

“孩子,記著我的話:風暴與狼群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戰鬥的勇氣。眼下你最該做的便是做好一切準備,痛擊那群野狼。我相信,你會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布祿什的眼睛已經完全閉上了。

每當他迷惘或憤怒的時候,義父總能予他慰籍、給他光明。那些話語就像一盞盞牛油燭,為他照亮了前路,讓他不再徘徊於迷途。